禿子聽得了文三代有兩萬塊錢沒領到,還得了,還坐的住?天天催文三代去跟文老幺要錢。

文三代想既然三叔都寫了那字條,這天底下誰都可能騙她,黃二不可能騙她,理所應當去領到屬於她的財產,秋高氣爽,就帶著禿子去要錢了。

這其中有個誤會就是,雖然文老幺提前寫條子表明要給文三代錢,計劃等政府給的報銷錢到賬,就會把錢給到文三代手中,卻沒有把字條直接交到文三代手中,而是把字條交到文二代手中轉達,文二代嗜賭如命,見不得錢,文三代是他的種,他一直把女兒壓製的死死,攔截這點小錢算什麼,文二代見了錢就要上賭場的,條子就是錢,三下兩下支來輸完了。

文老幺心下了然,知道文二代把他感激文三代給他女兒找工作的錢,一而再、再而三的支去揮霍了,卻不好戳破哥哥做的不肖事,兄弟有情,他跟文三代親不過跟文二代親,一個娘肚皮爬出來的,文三代沒混大到他放在眼裏的光景,隻是順水人情,含糊帶過,不提了,反正是哥哥的女兒幫他的忙,沒哥哥哪有哥哥的女兒,領哥哥的情把錢給了哥哥,一樣的。

文三代並不知道屬於她的感激錢已經被文二代占著是她爸爸,三千兩千的支去輸光了,仍舊正大光明的去要,文老幺顧及哥哥,不好當著哥哥女兒女婿的麵說一句:“那錢都被你爸爸支去輸光了你還來要什麼要。”隻得敷衍文三代道:“那點兒錢又沒多少,你惦記什麼惦記。”

這話中的難以應付,隻有文老幺自己知道,不好說哥哥,隻有說小輩子來將就。文三代不知就裏,聽來全是諷刺之音,她手中畢竟沒有那張字條,三叔不給,她沒有依據沒有辦法,心酸難過,三叔對她,從來都是溫言撫慰,第一次這樣諷刺她,就為了兩萬塊錢。

文三代撐起即將要生產的肚皮離開爺爺家,現在是三叔的家,走時眼角滑過牆上貼的毛筆字貼,上麵寫著“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是文一代的筆跡,生前寫來貼在牆上,鼓勵後代努力讀書之意。

文三代還記得和文一代的最後一次聊天,她質疑爺爺的清官身份,表情嚴肅的衝文一代問:“爺爺,你沒事告這個貪汙、告那個貪汙,難道你很清嗎?你很清的話,那一鋪底下的茅台酒是哪裏來的?”

文一代拈花微笑道:“那些酒是你奶奶在仁懷外貿站上班時,每年外貿站發的福利,外貿站專管茅台出口,很喜歡發員工茅台酒,不是我收的。”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文一代少壯時那麼努力,老了連命也保不住,少壯努了力,老大也徒傷悲,都是命運啊!

文三代每年至多到文一代家一次,因為奶奶是在這屋裏吊死的,自那以後整個屋子就陰深深,如今文一代的骨灰拿回來擺在三樓的房間裏常年供奉,更加鬼氣深深,所以文老幺把房子占去不分給文二代一毛錢,文三代內心的不滿很少,這棟房子對她來說跟鬼屋沒兩樣,每次來都瘮得慌,二房長子不繼承,她長子獨女就跟著不繼承,也沒什麼不好。

恍恍惚惚中文三代帶著禿子離開三叔家,被三叔諷刺後的心涼,加上這屋子的磁場太強,她慌忙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