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新月,早已升上了天空,月光似水,將雞公山的奇峪異石,灑潑得一片雪亮。小獵人依躺在一株樹下略作體息。
山間的寒風陣陣吹來,滿山滿嶺,盡是“嗬嗬”的鬆濤聲,小獵人一身大汗,給寒風吹幹了,隻覺渾身一股寒意,便站了起來,心想:那個死去又活過來趵黑衣老者觀在怎樣了?他仍睡在那裏?不怕冷壞了麼?別不會又死去了吧?
小獵人本想背上糧食袋子離開,但好奇心的驅使,又使他轉到那一條山道看看。
小獵人並不像黑衣老者所說的是個渾小子,他捕捉山雞、野兔對,有過人的機靈,甚至山中殘忍、凶惡、狡滑的豺狼,他也敢去獵取,也會為自己打算。
但他到底是大山大嶺中生長的人,有山裏人敦厚、純樸、以誠見人的一麵,而且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不但州府大城沒去過,就是連一些大市鎮也設去過,不知道人心的險忍、奸詐和欺騙,他更不會去計算人和暗害人。
小獵人去看黑衣老者,一方麵是好奇;另一方麵是關心。他看見黑衣老者仍直挺挺地躺在那裏動也沒動,暗想:這個老人是睡著了,還是死去了?或者他根本就是一個死人,剛才隻不過是他的鬼魂說話?
他忍不住走近去想看清楚。真的是具屍體,沒聽到人睡時發出的鼾聲,連輕微的呼吸聲也沒有。不由說:“老人家,不是我不想埋葬你,是你的鬼魂叫我不要埋葬你,讓你在這裏躺著。老人家,你好好在這裏安息吧,我走了,你的鬼魂千萬別跟著我。”
小獵人向黑衣老者拜了幾拜,在月下沿山問小道走去。他所住的地主,離這裏還有十多裏的路程,一路上還沒人煙。
這小獵人無疑是個大膽勇敢的青年。這與他生長的地方有關。他從小失去母親,跟著父親在深山打獵,經常在深山老林中風餐露宿,有時長達半個月沒回家。
一直在山裏追蹤野獸的行蹤,岩洞、破廟、古寺、大樹上,莫不住過,有時還在野獸出沒的深穀大澗邊升起一堆篝火,與父親相依靠而眠,不但練成了他一身硬朗、結實的身體,也養成了他的勇敢、膽大異於常人的性格和一手捕獵的本事。沒有弓箭,他可以用石塊擲中飛跑的野兔,用一把短短的獵刀,可撲殺一隻惡狼。
在獵人中來說,他無疑是一個出色的獵人,一把獵刀在手,一般的壯漢三、五個近不了他的身,所以他敢一個人摸黑走山路。
今夜裏他所碰到的情況,要是一般人,不給嚇死也給嚇昏了過去,他雖然嚇了一大跳,也有一點害怕,但沒有顯得手忙腳亂,掉頭就跑,還能埋葬死人,他害怕的隻是無形的鬼魂,就是鬼魂真的要傷害他,他也會拚死一拚以求生存。絕不會白白等死的。
在他十四歲那年,父親因勞累過度,有小病不肯找郎中,自已尋找山草藥來醫治,終於拖成重病,丟下他長辭人間,這兩年來,他就一個人在山野裏捕獵為生,更練成了他的勇敢和機靈。除了鬼神,他幾乎什麼也不害怕。當然殺人放火的事,他卻是不會去做。
他走了五裏路左右,以獵人應有的警惕,似乎發覺身後有什麼野獸在悄悄跟蹤,便暗暗拔出了獵刀防身。
在一轉彎的山角處。他突然身形一閃,藏身在一塊岩石後,看看跟蹤的是什麼野獸。誰知一看,他後麵的道路上根本沒有任何野獸,反而是自己藏著的地方,有條人影站著。
他急忙回頭一看,又驚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竟然就是那位已死去的黑衣老人。黑衣老人反而不高興他說:“渾小子,你這是幹什麼?怎麼一閃身躲到這岩石背後來了?渾小子,你碰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