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涼涼的扯了個邪惡的笑容,轉了轉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十分‘苦惱’的道:“知恩圖報?這‘圖報’兩個字我倒是懂了,可這‘知恩’二字還不太清楚。敢問閣下有何恩施加於我?”
那俊美神醫這才想起報上自己的名兒:“在下南宮絕,剛剛把你從鬼門關前拉回來,此等救命之恩,小姐該不會賴賬吧?”
其實玉兒早就知道眼前的男子是郎中了,否則相府的人怎會讓他獨自留在她的房中?不過,玉兒看見南宮絕那拽拽的樣子就忍不住有種想要馴服他的渴望。哈哈哈,放眼望去,隻要是在她麵前出現過的男人,甭管性子多怪異,地位多高貴,最後還不是得對她舉白旗投降?好久沒遇到對手了,沒想到一醒來就有個這麼有趣的玩具給她消遣,她能輕易放過嗎?
玉兒咯咯一笑,笑得好不‘天真’:“嗬嗬嗬,原來是南宮公子啊,失敬失敬。俗話說‘大恩不言謝,施恩不圖報’,所以這個‘謝’字玉兒自行做主替公子收起來了。至於,這‘施恩不圖報’就不知公子意下如何了?”
幾句話堵得南宮絕沒了退路,仿佛他成了施點小恩小惠便要索要回報的小氣男子。頓了頓,南宮絕狀似無奈的道:“如此伶牙俐齒真乃世間少見,恐怕與您相府千金的身份有點兒格格不入吧?倒像是個沒有教化的蠻夷之女。”
玉兒正要開口反駁,突然瞥見了南宮絕腰間的翠綠竹笛,做得十分的雅致,不禁在心裏描繪出一幅翩翩公子吹笛圖,那該是怎樣的閑適?
她一改先前的尖刻,驚訝的道:“公子會吹笛?不知可否請公子吹一曲?”
南宮絕眉頭微微一擰,斷然拒絕:“對牛彈琴之事,在下恕難從命!”
嗬?他又拽起來了?
玉兒炯亮的眼珠子轉啊轉,片刻之後,“咚”的一聲栽倒在軟榻上:“啊!好痛!好痛!”
南宮絕愣愣的一看,不解的道:“怎麼會呢?不可能傷口複發啊!”
雖然口裏不信邪,但南宮絕還是盡責的彎下腰去查看玉兒的傷口,確保萬無一失。
“當當當!”玉兒搖擺著手裏的玉石,大言不慚的道:“南宮大叔,看看這是什麼?”
“還我玉石!”南宮伸出大手急於奪回卻不得。
玉兒將抓著玉石的手一縮,鬼靈精的道:“不幹,除非你吹笛子給我聽。”
“你!”南宮絕再次敗下陣來,這個小鬼頭花招還真多。他無奈的道:“你早就有預謀?”
玉兒眉眼笑得彎彎的:“嘿嘿,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行遍江湖的南宮絕這次才算開了眼界,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還可以這樣活用!
“你到底想怎樣?”他除了妥協,還能想到別的辦法嗎?
“我要聽你吹笛子。”小玉兒得意呐!
玉兒拿著那塊玉石不停的在南宮絕眼前晃蕩,笑得像偷了腥的貓,一瞬間便掃清了先前的病態,顯得生機無限。
看到這樣樂觀開朗的病患,南宮絕嘴角不禁微微上翹,也不再跟玉兒對立,緩緩的往軟榻前的凳子上落坐。
玉兒見南宮絕不再索要玉石,覺得自己像在唱獨角戲一樣,癟了癟嘴,小臉兒馬上耷拉下來。
甩開袍子的下擺,雙膝微開,背脊挺直,他穩穩的落座,取出腰間的短笛,輕放嘴邊。
悠揚的笛聲自那根兒細小的竹笛裏流瀉而出,輕輕的、低低的、調子起伏不大,聽上去如同冬日陽光一般溫和。
南宮絕溫潤玉白的手指輕柔的在笛子上跳動,與翠綠色的笛身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令聽著曲子的人心裏的感動慢慢發酵,最終也融入其中。
他的手指不同於一般男人的粗糙,顯得十分的細膩光滑,卻也不同於女人的陰柔,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一種難得的柔美。他眯上雙眼,兩片性感的唇瓣貼合在笛子上,鑄就一曲悅耳的笛聲。隨著笛音起伏,他的頭細微的晃動,完全融入了音樂的世界。
不久,調子漸漸拔高,愈發的抑揚頓挫。抑時,如湖中漫舟般閑適自在;揚時,如萬馬奔騰般轟轟烈烈。每一個音階的轉換是那麼的鮮明,卻又不讓人覺得突兀,令人沉醉其中欲罷不能。笛音裏沒有江湖廝殺,沒有你爭我奪,卻讓人聽出起起伏伏,恍若人生無常。聽時,你可胸中兼收萬物,卻不又覺得煩躁和累贅。那是一種遨遊天地蒼穹的快意,亦是一種隱居深山的靜謐。
玉兒不知道南宮絕吹的曲子叫什麼名兒,以前也從未聽過,可是很奇怪,這曲子卻很快將她帶入了另一個仿佛與世無爭的田園世界。她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一幅如畫的人間畫卷:有巍巍高山,有滔滔江河,有蜿蜒小道,也有鬧市喧嘩,不用行萬裏路,你便暢遊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