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深處就接近年底,鄉下人開始忙碌起來,對於質樸的村裏人來說,過年就是走親訪友吃吃喝喝,孩子可以穿新衣服,手頭寬一點的家庭還有幾毛壓歲錢。
可能是心情好了點,大家見麵打招呼都帶著親熱,零下好幾度的天氣都感覺不到寒冷。
黃玉米的大姐黃玉婷還是要出嫁了,嫁的當然不是大王莊的瘸腿王一鳴,是附近夏莊的郝夏。
上次黃玉米在王一鳴家大鬧一場,一時傳得沸沸揚揚,背地裏傳得更是五花八門,都說黃玉婷已經被王一鳴做了,黃玉婷好多天不敢出門。王一鳴沒有要求賠償損失,既然翻臉,欠他家的債就迫在眉睫,黃玉米清理小河賺的那點錢起不了什麼作用。
這時候郝夏的出現簡直是黃家的救命稻草,媒人說的條件也很不錯,王一鳴家的錢郝夏全部還清,另外女方陪嫁的東西也是對方買。
郝夏人長得也不錯,高個子身體壯實,標準的莊稼漢,笑起來樂嗬嗬的。
這樣的條件,黃玉婷似乎沒有回絕的理由,雙方見了一麵,就決定下來,臘月十六,到郝夏家定親,再商量結婚的事。
在五名村,姑娘出嫁先要定親,過彩禮,然後結婚,缺一不可。定親是女方到男家,陪同姑娘去的一般是媽媽。李翠花這幾天感冒,幹脆就讓黃玉米陪著去。
黃玉米特意到鎮上買了身新衣服,做了個中分的發型,精神了許多。黃玉婷穿了身喜氣的紅棉襖,大辮子中間紮上帶花的裝飾。姐弟兩走過村頭的小橋,引起許多人指指點點,黃玉婷有點羞澀地低著頭,黃玉米則不斷和大家打招呼。
“黃玉米,你姐要出嫁了,你啥時候帶個媳婦回來。”有人大聲笑著叫喊。
“暫時沒有,誰家有閨女給我一個。”黃玉米也大聲笑著,揮了揮手。
“閨女沒有,老娘們暫時借你,要不。”石蓮花踮起腳尖,尖聲嚷著。
“我不需要,借給二禿子吧。”黃玉米用力擺手,引起一陣哄笑。
走過小橋,向前沒走多遠,黃皮皮迎麵騎著一輛破自行車過來,嘴裏哼著歌,見到黃玉米,偏腿下車,先對著黃玉婷叫了一聲姐,然後一本正經地看著黃玉米:“好幾裏路,怎麼能腿走過去,最起碼也要搞輛自行車帶著姐。”
“自行車當然有,你不是送來了嗎。”黃玉米眯著眼笑了笑。
“就知道你會這樣。”黃皮皮撇了撇嘴,把自行車支好。伸手把黃玉米拉到一旁。
“有話說,鬼鬼祟祟幹什麼?”黃玉米抬手在他胸口輕輕擂了一下。
“還不是劉思思的事,她家老媽好像發現了我們偷會,把她關在家裏。”黃皮皮苦著臉,黃玉米發現他瘦了很多。
“不讓出來,你自己去啊。”黃玉米想起說書裏麵小姐公子牆頭相會的故事。
“她家門前有條大狼狗。”黃皮皮幾乎要哭出來。
“大狼狗?”黃玉米忽然想起呂一蓮的吩咐,思索了一下,抬手下劈:“搞死它。”
“怎麼搞?”黃皮皮顯然想過:“下藥不吃,下套吧靠近門口,動靜大。”
“這個你交給我,找點好的木頭,然後一根細鋼筋就行。”黃玉米想起在勞改農場鐵老頭教自己的東西,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我先謝謝你。”黃皮皮討好地貼近黃玉米:“玉米哥,我最近清晨去打小鳥,那邊河邊樹下經常有個女孩在讀書,都是英語,嘰裏呱啦的,有時間你去、、、、、、、”
“去幹嗎?”黃玉米瞪著黃皮皮。
“男人和女人。”黃皮皮伸出小手指做了幾個勾引的動作。
“你怎麼不勾引。”黃玉米看著黃皮皮的胖臉。
“我不是有思思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別怪兄弟沒有提醒你。”黃皮皮一邊說一邊晃著腦袋離開。
他倒是真心關心黃玉米,他們兩家的條件都不好,要想討個媳婦比較難,雖然還年少,但村裏十八九結婚多得是,不然一耽誤就是二三十的老光棍。
“黃皮皮和你說什麼,鬼鬼祟祟的。”黃玉米彎腰蹬著自行車,黃玉婷坐在後麵,隨口問。
“他說小河邊經常有個女孩讀書,讓我去撩撩。”
“你也不小了,有合適的姑娘可以瞧瞧。”黃玉婷看著弟弟寬厚的脊背,有點欣慰,一個將要出嫁的姑娘,對家裏總是有點不放心,老爹殘疾,以後全部要靠玉米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