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件事,都是在開始的時候容易群情激奮,引起許多意外。一旦平息下來,就會冷靜地處理結果。
夏雨和錢惠就是普通的偷情,偏偏又出現老太太被驚嚇而死,加上張家到夏家打砸,夏雨媳婦喝農藥,以及花二等人的一番混鬥。
於是,整件事似乎變得複雜起來。最後的症結就放在夏雨身上,張家希望給個公道。
至於如何公道,確實是個難題,錢沒有命一條。總不至於真的要命。
張家的人一邊議論一邊看著鍋屋的那個房間,等待結果。
林姍姍寫得有點累,放下毛筆,搓了搓手。一位本家的年輕人走過來,看了看賬薄,笑著說道:“嫂子的字漂亮,人更漂亮。”
“是嗎?”林姍姍微微笑了笑。
“當然。”年輕人笑著向林姍姍湊了湊。
“滾。”林姍姍的臉忽然一寒,大聲叫著,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把掃帚砸過去。
年輕人急忙抬手護著腦袋,向一旁跑開,引起一陣笑聲。老太太八十幾,也算壽終正寢,在鄉下說法是喜傷,不是太難過,說說笑話逗逗趣也不要緊。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結果。”旁邊一位帶小孩的婦女嘀咕著。
“我看到黃玉米進去,他應該會有辦法。”席春霞和林姍姍坐同一條長板凳,隨口說著。
“黃玉米?”林姍姍疑惑地蹙了一下眉。
“是啊,剛才你記賬沒注意,他還看了看你的賬本。”席春霞微微笑著:“村長讓張虎請他來的。”
“打架還行,別的、、、、、、”林姍姍哼了一聲,搖了搖頭。
“二愣子說他點子很多的,聰明。”席春霞替黃玉米辯解著。
林姍姍忽然瞪了一下席春霞,放低聲音:“別整天叫二愣子,叫小爺。”
“我習慣了。”席春霞的臉微紅,低下頭。
最近經常在一起說笑,忘記了身份,年歲相當,但她可是晚輩。在農村,許多時候輩分很重要。
“出來了,出來了。”隨著有人叫,林姍姍向鍋屋看過去,一群人陸續走出來,村長和張家老太爺的臉上帶著笑,好像達成了共識。
黃玉米和張虎說了幾句,兩個人急匆匆離開。林姍姍站起身靠近張誌鵬:“怎麼決定的?”
“黃玉米的主意,還算將就吧。”張誌鵬搖了搖頭,不太滿意似乎也沒辦法。
張誌鵬沒有說,林姍姍也就不好再問,看著張家老太爺帶著人在大門兩邊站成兩排,也走過去觀看。
片刻之後,黃玉米黃皮皮還有二愣子帶著夏雨走過來,三個人左右後在夏雨一旁,夏雨就像個罪犯低著頭。
死了人,如果賓客來的時候,死者的兒媳要哭著迎接。張家老太太兩房媳婦,一個去世,還有一個就是林姍姍 的婆婆,病著,身體又不好。迎客號喪的事情就交給了錢惠,這也是張家無法對錢惠做什麼的原因。
一整天,錢惠都板著臉,來賓客就迎上前哭幾聲,然後呆呆站在門口。見到夏雨過來,她的臉色才變了變,向旁邊退了退。
夏雨從兩排人中間走向大門,來到門口,低著頭站立。黃玉米麵對大家,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根據張家和夏家達成的協議,認為夏雨做了錯事,有愧於張家老太太,決定罰他披麻戴孝,充當子孫送終,這件事到此為止,任何人不得再追究。”
停頓了一下,黃玉米補充了一句:“誰要是對夏雨有什麼不禮貌,就是和我黃玉米過不去。”
披麻戴孝,看起來是比較屈辱的懲罰,但是,同村人,老太太是長輩,算起來孝敬一下算不得什麼、關鍵是這樣的處理保住了多方的顏麵。
夏玉貴原本打算讓夏雨給張誌鵬磕頭賠罪,但那樣夏雨感到侮辱,張誌鵬也不好看,傳出去還是會提到偷情這件事。
這樣一來,夏雨偷情和老太太的死扯在一起,合情合理,把偷情的醜事也掩蓋下去。兩全其美。
當然,夏玉貴還是擔心張家有人心裏不舒服,對夏雨做點什麼,特意讓幾個聯防隊員照看著,明麵上是押著夏雨,暗地裏是保護,黃玉米補充的兩句話也就是這個目的。
黃玉米說完,大家在一旁議論紛紛,但既然是老太爺做出的決定,也無法改變什麼。有人給夏雨披麻戴孝,夏雨在存放老太太的冰棺前磕了幾個頭,和孝子一起跪到亂草上,守在一旁。
黃玉米等人沒有離開,在門前的棚子裏坐在一起閑聊,席春霞好奇地問這主意怎麼想出來的。黃玉米得意地晃著腦袋:“我聽過一場評書,記不清是誰,好像向對方主帥借了一個人頭,然後為了賠罪,披麻戴孝,現在的事總不會比人頭嚴重吧,披麻戴孝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