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沒有絲毫溫度，甚至有點冰涼，潑在呂斌的腦袋上，他站著，秦華坐在他身邊正趾高氣揚囂張跋扈，湯在呂斌臉上飛濺下來，許多也順著他的腦袋流下，嘴角感覺到濕漉漉的，伸舌頭舔了一下。
鹹鹹的，是紫菜的味道。秦華當然不是在品嚐，而是表達一種憤怒。
長這麼大，在廣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第一次被人用菜湯潑臉，而且是個女人。
呂斌擦了一下眼，但有點湯進入眼中，略為模糊，自然看不清李如燕的臉，他也沒心思再辨認那種熟悉的感覺。
李如燕突如其來的動作，出乎所有人意料，房間裏短暫的死寂，呼吸都停止。秦華帶來的人一起瞪著李如燕，第一次有人對太子爺一樣的秦華動手，令他們好奇震驚興奮還有點茫然。
是的，有點興奮，沒有人願意永遠在別人手下活著，心裏總有點盼望對方倒黴的時候。尤其是像秦華這樣喜歡使喚人的大哥。
啪。秦華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站起來。呂斌也揮舞拳頭，橫眉立目。
“在這撒野，你們他媽的活膩了。”李如燕搶先大聲叫起來，聲音故意變得很多，竟然帶著點東北的口音，很霸氣。
秦華和呂斌剛要開口大罵，被李如燕正氣凜然的話弊了回去，微微一震，怎麼回事，連這女人都如此霸道，難道真的踢在了鋼板上，遇到硬茬了。
他們一震的短暫幾秒，李如燕再次抓起桌上的一個碟子，眼睛盯著呂斌的腦袋，黃玉米沒有起身，腳卻抵在桌子下麵，隨時準備把桌子踢翻過去。李淑萍和張朋可沒有打過群架，但箭在弦上，兩個人抓住椅把的手指節繃得很緊，除了緊張就是確實準備戰鬥。
黃玉米等人打算魚死網破。秦華也紅了眼，準備孤注一擲，不管對方是誰，揍了再說。誰也沒注意剛才秦華身邊的那位年輕人退了出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姨帶著幾個保安風風火火衝進來，腳步還沒站穩，她就尖聲叫起來：“全部給我住手。”
喊完，她大口喘息幾下，眼睛在秦華等人身上掃視幾眼，接著問：“怎麼回事？？”
“我們路過，打個招呼，沒想到他們竟然這樣。”呂斌惡人先告狀地說著，然後指了指自己腦袋和身體上的湯汁。
“張經理，是吧。”呂斌還要繼續說下去，黃玉米忽然打斷他的話，一副老成的強調，看著張姨。
張姨是廣運圈子裏 對她的稱呼，也是一種尊敬，很少有人稱呼張經理。聽到黃玉米的話，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很恭敬地回答：“是的，您有什麼吩咐。”
張姨的姿態，讓秦華等人心中忽然有點打鼓，秦華的老子親自光臨張姨可也沒有如此恭敬過。
“你們這餐廳的衛生好像不怎麼樣，需要停業整頓一下。”黃玉米忽然把話題轉開，慢條斯理地說著。
隨便一句話就要把餐廳停業，這很霸氣。張姨神態微微一變，大酒樓可是娛樂城的支柱之一，吃喝玩樂，吃可是排在第一。
“什麼意思？”張姨謹慎地問。
“我剛才在這好好吃飯，忽然飛來很多蒼蠅，嗡嗡亂叫，真是掃興。”黃玉米見張姨帶著保安過來，就知道這架打不起來，幹脆把戲演足。
有時候吹牛就要到位，越是神奇反而越沒有人懷疑。
黃玉米的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他現在竟然還在罵人，秦華的臉色有點扭曲，呂斌的表情也是很誇張地憤怒著。李淑萍和張朋擔心地看著，李如燕則差點笑出聲來。
“秦華，你們要是沒什麼事，出去吧。”張姨略微思索，很快作出決定，向秦華揮了揮手。
“張姨，這、、、、、、”秦華知道張姨的份量，但也不甘心，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保安，請他們出去。”張姨的聲音變得嚴厲。
商場如戰場，張姨混了很多年，知道取舍就要堅決，在黃玉米麵前表足誠意。對秦華等人越橫越好。大不了事後給這幫小子一個解釋。
其實，張姨原本對黃玉米還有點疑惑，被秦華這麼一鬧倒是鐵了心，連財政局局長的兒子都敢得罪，來頭自然不小，尤其是李淑萍知道秦華的身份也跟著搭進去。李淑萍也是個老練的人，看著她。自己的取舍就變得簡單明朗。
看著那群人不甘心地跟著保安離開，黃玉米用餐巾擦著手，微微點頭：“不錯，這下清靜多了。”
“黃老板，您多提意見，我們一定改進，讓您下次來絕對滿意。”張姨微笑著，神態又恢複平靜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