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米，停，停，停。”夏玉貴看著越來越多的平板車，終於忍不住大聲叫嚷起來。
所有目光一起向著他看過來，看得他渾身不自在，夏玉貴向著大家拱手：“對不起各位，我們五名村今天的收購到此為止，很抱歉。”
“不行。”賣瓜的有人大聲叫起來：“別人的收了，怎麼不收我們的，現在拉回去，你們要認損失。”
“認個屁。”黃皮皮在一旁幫著夏玉貴說話，也大聲叫起來：“馬上就要下雨，如果收得太多，出不了手，我們損失更大。”
“黃皮皮，你這話就不對了。”有人大聲反駁：“下不下雨誰也料不到。可我們瓜離了瓜秧，是你們說公開收購，忽然停收就是坑人，總要講點良心吧。”
“是啊，早知道我們就不摘下來，下雨還能多保存幾天。”
旁邊的人跟著附和，緊接著許多人接二連三嚷起來，嚷得黃皮皮直瞪眼。黃玉米的聲名在外，大家有點顧忌。對於一向笑眯眯的黃皮皮，那些人可不在乎。
群情激奮，當然誰也不願意把西瓜拉回去。華富等人在一旁笑眯眯看著，有點幸災樂禍。
夏玉貴和黃皮皮相視一眼，隻好把目光一起投向黃玉米。
“收可以。”黃玉米慢悠悠說道：“不過，我們要承擔西瓜積壓的風險，所以嘛，隻限於今天收購，還有，價格下五分，四毛五降到四毛。”
“你這簡直是搶劫。”黃玉米的話引起一陣嘩然，就地壓價，就連華富都忍不住跳起來。
價錢原本就不高，再壓去一成多，怎麼不讓這些人瘋狂。
“別他媽給我瞎嚷嚷。”黃玉米看著眼前吵嚷的許多人，忽然大聲吼起來，所有人都下意識愣了一下。黃玉米接著大聲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下雨有風險，非要讓我們收購，這不也還是明擺著坑我們，我們降價也就是降低風險，怎麼不可以。”
“愛賣不賣。”黃玉米聲音變得嚴厲：“你們別盯著我們賺錢，如果西瓜爛了，我們哭的日子都有。”
黃玉米一邊說一邊攥緊拳頭，似乎下定決心：“我黃玉米說話算話，今天拉來的西瓜全部收下，價格四毛，願意的過來過磅，如果都不想賣，請便。”
話說得擲地有聲，斬釘截鐵。賣瓜的人不再叫嚷，微微猶豫起來，長長隊伍裏，後麵有人焦急地叫起來：“喂，前麵不想賣的讓開，讓我來。”
“誰他媽不想賣。”排在第一的罵了一句，同時發泄著自己心中的不滿和無奈，然後把西瓜放進柳條框裏，開始過磅。
賣瓜的隊伍開始再次向前，慢慢縮短，華富和幾位村長低聲議論了一會，然後幾個人一起抽煙，皺著眉，考慮了好一會。
“就這樣，價格低也沒什麼。”一位村長把煙頭仍在腳下用力踩了踩，狠狠說道：“我去通知大家繼續運過來。”
“我也去。”另一位村長也跟著離開。
午後的陽光越來越炙熱。每個人都汗流浹背。賣西瓜的隊伍很長，為了不耽誤時間，中午飯還是夏翠蓮在家做好拿過來，大家輪流吃。
夏玉貴的心情明顯不好，一直念叨著這幾天的天氣，還特意把黃玉米房間的收音機拿出來，一點多的天氣預報，一字不漏。然後他的臉陰得就像要提前下雨。
黃玉米也是板著臉忙碌著，大家的交談和說笑在一身汗水後似乎也少了很多。夏翠蓮拿來幾頂草帽讓大家戴上，感覺才稍微涼快一點。
小河邊，幾條小船在連續運著西瓜，華富站在河岸邊不斷揮著手：“快點，快點。”
“村長，這麼低的價格，是不是不太好。”有人低聲嘀咕。
“你們懂個屁。”華富大聲說道：“剛才那天氣預報我也聽了，後天有大雨，你們不出手，就憑我們這裏的路，大雨後要好幾天才能進出，等著爛在田裏嗎。”
“村長說得對，價格低一點，但是現金，立即到手。”一個賣完西瓜的村名，坐在空空的平板車上，揚著手裏的一打鈔票。
沒有什麼比錢更加能刺激人的，那些還有點猶豫的人立即加快動作。
西瓜越堆越多，來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夏玉貴再次提醒黃玉米適可而止，黃玉米微微搖頭，臉色很平靜。
這小子，又玩什麼鬼把戲。焦急之下，夏玉貴忽然想起黃玉米一向點子多，好像也不是眼看著坑往裏麵跳的主，隻有他坑人的。
這樣一想，夏玉貴覺得黃玉米臉上的樣子有點狡猾。他發現自己似乎白擔心了，就讓這小子折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