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辦喜事,都是講究和和美美,鬧事那可是大忌,王家兄弟拚命攔住激動的王玉林,王玉林才有點安靜,嘴裏依然大聲嚷著:“你們去打聽打聽,這小子是誰,我要給點顏色給他瞧瞧。”
“不用打聽。”王順子的媳婦忽然插言:“二叔,我勸你別惹他。”
“你認識?”王玉林瞪著眼、
“我娘家鄰村的,叫黃玉米。”順子媳婦甩了一下秀發。淡淡說道:“有名的邪頭,連派出所所長都敢用刀砍,和李如燕兩個人撂倒過十幾個鬧事的。”
順子媳婦簡單的介紹也讓人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很平常的小子這麼難惹,幸虧剛才沒有鬧起來。
“邪頭又能怎麼樣,難道我們王家這麼多人還怕他。”王玉林依然很強硬,不過說話顯然沒了底氣。
順子媳婦有點不屑地瞄了一下王玉林,扭著腰走了出去。
黃玉米等人一臉頹然,離開王家,腳步都很慢,大家心裏都在思量,如何向李如燕交代,默不吭聲。
一陣腳步聲從後麵追上來,王老爺子提著嗩呐來到近前:“我跟你們去。”
“老王,你不能走。”那個領班的老張也追了過來,氣喘噓噓地說著:“你要是走了,以後出活就沒有人找你。”
嗩呐匠出活是一幫人,一般都是領班的接活,然後湊幾個人,王老爺子一輩子就是跟著不同的班子混。老張的意思就是,這次離開,以後就不會有活幹,撅了自己的飯碗。
“吹了一輩子,我也累了,沒活幹正好。”王老爺子晃著手中的嗩呐:“李如燕的叔叔是個難得的好人,為他送葬,就算是這輩子的最後一場,我覺得值。”
“真是死腦筋。”老張氣得直瞪眼,呼呼喘著粗氣。
“張叔,您請回吧。”王嬋看著老張,一臉認真:“我們父女兩就這臭脾氣,如果李如燕的這個忙我們不幫,以後會愧疚一輩子。”
“算了,你們自己斷了自己的財路,我也不想管。”
張叔很無奈地轉身回去,多了個老爺子,黃玉米的信心多了一點,雖然和那幫人沒法比,但總是好了一點。
“黃玉米。”又一個人追過來,黃玉米愣了一下,竟然是剛才看到的那個女人,烏眉大眼一頭秀發。
“你不認識我啦。”女子來到近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黃玉米仔細看了看,還是搖了搖頭,記憶裏確實沒找到。
“花蓮,花家村的,我們隔著一條河,小的時候經常在河邊見到。”
女子撩起秀發,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黃玉米皺眉想了一下,終於想了起來:“花大姐,記得你胖乎乎的,怎麼長得這樣好看了,跟仙女似的。”
“你的嘴越來越甜。”花蓮輕聲笑著,笑得眉毛彎彎,讓黃玉米的感覺更加熟悉起來。
既然是熟悉的人,幾個人一起往回走,同時聊著,花蓮很能說,她是幾年前嫁過來的,一個孩子三歲。男人是王玉林的遠房侄兒王順子。
“如果是別的人家還好說,你們去王家商量鐵定沒戲,就算王玉林不反對,別人也不會同意。”花蓮提到剛才的事,用力揮著手。
“為什麼?”黃玉米一臉不解。
“難道李如燕沒有告訴你們她家和王家的事情?”花蓮有點意外。
“什麼事情?”黃皮皮在一旁也好奇地問。
“這個說來話長。”花蓮快速說道:“王家有個妹妹,很久以前和李如燕的叔叔要好,王家嫌棄李家窮,不同意婚事,兩個人私奔被王家抓回來,後來那個女人上吊死了,李如燕的叔叔這輩子也就沒有再娶女人。”
黃玉米苦笑了下,又是一個很悲的故事,但是故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事雙方有過節,早知道也不過去商量。
但李如燕不說有她的道理,死者為大,人都不在了,何必提起那些悲慘的事情。
“還有,前年王家倒是低過頭,想讓李如燕嫁給王家老三家殘疾的侄兒,被李如燕叔叔罵了一通。”
花蓮的話讓大家徹底無語,原來故事這麼多,多得讓人感覺無可奈何。
回到李如燕家,看著隻有王老爺子跟著過來,李如燕微微有點失望,黃玉米揮了揮手:“不管怎麼樣,先吹起來。”
王老爺子、王嬋加上黃皮皮,三個人拿起嗩呐,開始吹起來,嗩呐聲尖銳,開始是一首很悲傷的曲子,然後變得優美。
王老爺子吹了一輩子嗩呐,十裏八鄉認識他的人也不少,村裏有一些人過來。坐在一旁聽,偶爾還會和王老爺子聊幾句。
吹鼓手攬活都是一套班子,幾個人輪流,李如燕家這台班子,真正會吹嗩呐的隻有王嬋父女和黃皮皮,另外兩個隻能在一旁敲鼓打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