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巷很黑，天還沒亮透。
戚妄塵蹲在那，對瘋子咧嘴笑著，她的臉有點白，不是那種擦粉擦出來的白，而是一種死白。
瘋子很害怕，他認為，她是他招來的鬼。
瘋子突然害怕起來，因為他看見了，戚妄塵身後有許多人影，在舊巷裏熙熙攘攘的，他再也不能假裝沒事的躺在地上，也不能和自己眼前的戚妄塵，繼續對視下去了。
在世界人的眼裏，戚妄塵偽裝的極其高明，他們都以為她是個“他”。
而她剛才的那番話，則無疑是在告訴這個瘋子，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我是真鬼。
噢，或者說，“它”剛才那番話。
不過事情的表麵，看上去也確實是那樣的，戚妄塵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就像那時死在小巷裏的黑衣人一樣，隻不過她的皮膚上，沒有冒出詭異的粉末，而是有著細細的水痕——
小巷內陰森刮冷風，天上還下著絲絲的雨。
戚妄塵身上自然也被淋濕淨透，可是在此刻，她卻一反人常識的在出汗。
那絕對不是雨水，因為瘋子離戚妄塵很近，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就連戚妄塵在蹲下和他說話的時候，她裸露在衣服外的脖子和臉上，都在不斷地往出溢著汗水。
可也正因為他們離的很近，瘋子可以更清楚的感覺到，雖然戚妄塵一直在出汗，但是在她的身上，卻沒有哪怕半點的暖意，就連呼吸都冰涼徹底。
就像這汗水，是憑空被變出來的一樣。
“怎麼了？”
戚妄塵——又或者瘋子所以為，他招出來的“它”，依舊蹲在他麵前，雙肘搭在膝蓋上一副悠哉的模樣，此刻看見瘋子的神情變得奇怪，不禁疑惑的衝他發問。
“沒，沒事……哈哈……”
瘋子幹笑了一聲，眼裏的遲鈍漸漸消退，此刻他的反應，才更像是一個麵對瘋子的正常人。
又或者說，他本來就是正常人。
是的，這個人其實不是瘋子，他隻是一個正常的年輕男人。
有著正常人的智商，還有正常人沒有的身手和思想，毫無疑問，她是戚妄塵最開始所猜測的身份，一個地下的人，他之所以裝瘋賣傻，是想把戚妄塵和樸昌曄嚇走。
借助這個陰暗的小巷，借助那些滲人的傳說。
可是他現在卻是後悔了，因為在幾分鍾之前，他站在小巷盡頭，看見這有兩個人，心裏湧上這個主意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料到現在的場麵，更沒有想到，他竟然正應了一句話：
——“別在有鬼的地方裝鬼，它們樂於接納同類。”
年輕男人在心裏，恨不得直接哭出來，事實上，他臉上的表情，也確實恐懼的快要哭了。
想來在現在，如果沒有他臉上那個黑色的口罩，年輕男人臉上的表情，早就沒辦法繼續在掩蓋了，而他所沒有料想到的事，還遠不至此，隻是，他依舊不知道而已。
“那個，其實……”
年輕男人躊躇半刻，衝著眼前的它，試探著弱弱的出聲。
而它在那時候，正在百無聊賴的看著地麵，聞聲看過來，年輕男人不禁渾身一冷，麵對那張白的如同白紙一般的臉，和明顯不正常的出汗症狀，他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盡可能淡定冷靜下來，連自己都覺得假的幹笑道：
“其實，我不是你們的人，我隻是一個過來遛彎的，剛才是想幫你們嚇走那兩個壞人，您看，現在壞人也走了，舉手之勞，我也就…就不打擾你們了，我，我就先走了……”
年輕男人磕磕巴巴的說，而眼睛裏的驚恐神色，則代表他恨不得飛速逃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