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田和王勝聽了,這才明白,眼前的盛宴,也許是兩個人最後的“鴻門宴”!
王勝有些坐不住,可是李若田很快鎮定下來,剛才李霆的一按一拉,李若田已經知道了李霆的霸氣,再回想那次皇宮宴請吐蕃使者時的情形,知道一切舉措隻會徒勞。
想到這裏,李若田索『性』放開心緒,既然求生已經不能,不如做個飽死鬼!於是隻大口吃菜,並沒有說話。
李霆自然將一切收入眼底,微笑對王勝道:“王公公,你也改學學李公公,人生一世,有個善終,才是最好的。我隻告訴二位,我要你們的真話!”
王勝道:“康王,我們做公公的,無兒無女無牽掛,不是常人,所以做的事情肯定也不同尋常,怎麼死不是一樣?”
李霆道:“王公公,怎麼會是一樣呢?我對你說,我在漠北時,聽說突厥有一種對付大惡之人的法子,先讓這個人親眼看著自己的一個個家人被弄下一手一腳一耳一眼,然後將這些已經殘了的家人慢慢淩遲處死,然後才輪他本人,不過,這本人嗎,一天隻取一斤肉喂狗,一直到死,頭骨還要投入糞坑。”
李霆說罷,舉起酒杯道:“話要說,酒要飲,菜也要慢慢吃,人生最後的滋味,可要好好珍惜才是,李公公,王公公,你們說是不是?”
李若田聽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看著李霆道:“我現在明白了,康王的腦袋不是不好使,而是在關鍵時別人腦袋不好使時才好使。也罷,有什麼,康王隻管問,不過我隻請康王放過我的家人,他們吃苦一生,就是有不妥,也是受我而為。”
李霆道:“好,李公公果真是爽快人。我可以承諾,給你全屍,放過你家人!王公公,你呢?”
王勝見李若田已經很淡然,隻好道:“康王放心,我和王公公一樣!”
李霆於是對李光道:“洛王兄,那麻煩你好好記下,那邊桌上有紙筆。”
李光聽了,當即起身,走到那邊小桌坐下。
李霆於是問道:“李若田,我父皇免了你的庫房總管,可是我大皇兄又恢複你的庫房總管一職務,你說,為什麼還要派人殺我大皇兄?”
李若田道:“因為有一天少帝突然對我說,要將王守禮調回皇宮,還說要任他為內監總管,我氣不過。還有,對庫房的所有賬目,少帝每個月都要查看,有一次數目不對,他還說想換我去做其他職務。”
李霆問道:“就這麼簡單?”
李若田道:“是,還有,那個李家和,就是我進宮前的名字,原先家裏實在窮,一直到我做庫房總管時,我的幾個僥幸活下的兄弟才衣食無憂。”
李霆道:“那個如意緞莊就是你們雇人時的地方?”
一旁的王勝道:“不是,雇人的地方是在一家古董店鋪,當時是我的家人和李公公家人一起開的鋪子,後來我那個家人病故,李公公的家人才開了緞莊。那兩個刺殺少帝的人,是我帶進皇宮的。少帝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是我們安『插』的人。”
李霆道:“那郭太後身邊的巧兒你們是怎麼弄死的?”
王勝道:“是我,李公公懷疑她在暗中幫人查少帝的事情,所以先掐死丟進荷花池的。”
李霆又問道:“那竇皇後早產一事呢?”
王勝道:“那是我和李公公一起商議做的,在西瓜裏做了手腳。”
李霆道:“禦花園的毒蛇隻怕也是你們做的吧?”
李若田道:“是我讓人做的,我們本來想讓二皇子出事,沒有想到是楊妃。”
李霆道:“皇上郊外進香落水也是你們有意的?”
王勝道:“是我,那些魚是我在兩天前讓人買好的,然後選好時間放在河裏。”
李霆喝了一口酒,看著李若田和王勝道:“你們兩個又是怎麼樣和郭慶雲達成協議的?”
李若天平靜答道:“郭公子說他隻要張巡的那兩個孫女。若是皇上有事,我們會扶持大皇子繼位,到時可以讓郭太後垂簾聽政。郭公子說,隻要他可以得到張巡的兩個孫女,他都會聽我們的!”
李霆聽了,冷笑道:“這麼說,郭太後也知道你們的舉措?”
王勝道:“不,她並不知道。但是我們知道她一直想讓大皇子做太子,也知道張巡曾經拒絕國舅府的求親。所以我們想事成之後告訴她,她也一定不會責怪我們的。”
李霆慢慢品酒道:“這麼說,如果我不回來,你們都可以一切如願了?”
李若田道:“不,若是那天皇上沒有中途返回去,我們一切都會順利,也不可能有今天康王請我們這樣的宴席了。”
李霆問道:“若皇上沒有中途突然離開,那你們會怎麼樣做?”
李若田道:“如果是那樣,次日早朝時,張巡會被免去宰相之職,蕭統領會調去西部軍營,郭慶雲接管皇城禦林軍後,會去張巡府上接他喜歡的那兩個女子。郭公子說,要是讓張巡的那兩個孫女做了他的女人,他自然可以讓張雲召和張雲飛不敢輕舉妄動,郭國舅也會調回京城做兵部侍郎。等一切安定,皇上會病逝,然後大皇子繼位——”
不待李若田說完,李霆忍不住怒道:“好!果然是好計謀!”
七月十八日,皇宮的太監總管全部重新任命,由李三做大總管。天子說,李若田和王勝在康王府幫著料理王府大事,還要準備好九月二十八日的大婚。
八月初三,郭國舅被召回京城述職。
八月四日午時,在大明宮太極殿,天子在這裏擺了一桌特別的宴席,宴請了郭國舅父子,郭太後,康王李霆,洛王李光,皇宮禦林軍統領蕭青玉。
當天子將洛王記錄的案卷給郭太後還有國舅郭慶雲過目時,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李梧道:“母後,國舅,表弟,你們應當慶幸,康王弟回來了,所以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現在李若田和王勝已經伏法,慶雲表弟也還沒有犯下大錯,所以一切都還來得及。”
郭太後道:“皇上,母後不求你諒解,但是,母後希望你看在母後和國舅一母同胞的份上,網開一麵。慶雲是現在國舅唯一的兒子,他是『色』令智昏,但畢竟沒有做下大錯。”
李梧道:“慶雲表弟,康王說念你一身武藝難得,又是太後侄子,可以給你一次改過的機會,但是,你必須離開京城一年!若在下麵有成效,你才可以回京城!”
八月六日,國舅被調到工部任員外郎從六品之職,郭慶雲調到大同任刺史,冀州羅列調到京城任禁衛軍總統領,掌管東城西城所有禁衛軍。
京城一切安定下來,接下去是準備皇太弟李霆的大婚。因為蕭青玉是李霆的結義兄弟,兩個人竟然覺得同一天成親最妥。而張巡府上,竟然也同意了。
宰相家同一天嫁兩個孫女,而且嫁的一個是曾經的武狀元,現在的皇宮禦林軍統領;一個嫁的是天子禦弟康王,現在還是皇太弟。張宰相家這樣的風光,實在是前所未有,一時成為京城街頭巷尾最熱衷的話題。
不過在張巡府上,最熱鬧的是一家子可以最齊備的相聚一次。張巡囑咐,讓兩個兒子一定要帶上所有的家人回京城相聚,以送張琴和張碧姐妹出嫁。
除了李霆蕭青玉在期待著大婚的那一天,還有一個人也在期待自己的姻緣,那就是羅列。
早在漠北征戰時,羅列拒絕了燕雲公主的求婚,深得李霆和蕭青玉敬服。後來羅列無意開玩笑說,李霆和蕭青玉把天下最好的女子定下了,李霆笑著說希望三人可以結為異姓兄弟,最好來日三兄弟可以分別娶三姐妹,羅列得知張琴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妹妹張慧,也文武兼修,竟然有些動心。
羅列回到冀州後,因為家人催促婚事,羅列隻好將自己心事說了,羅列父母知道羅列是一個固執『性』子,隻好給張雲飛去信。可是自己的女兒才十二歲,張雲飛自然知道羅列出眾,但也不敢輕易應下。因為張慧的『性』子實在和張琴很相同,若是自己女兒不同意,那自己到時怎麼收場呢?不過張雲飛告知羅父,說等張琴出嫁時會帶家人回京,可以讓羅列和女兒張慧見上一麵。
九月二十三日,張雲飛和張雲召兩兄弟一家都回到京城,平常較冷清的張巡府上,迎來了一次最齊備的大團圓。
二十四晚上,張巡宴請李霆和蕭青玉兄妹還有羅列。羅列有個妹妹羅燕,隨母親來京城參加張巡李霆蕭青玉的九月二十八日的喜宴,聽說羅列要去看未來的嫂子,還聽說蕭青玉的妹妹青紅也去,於是也鬧著要去。
原來,冀州羅家教導兒女上,也是文武兼修。羅燕從小也跟著父兄學文習武,養成也如男孩子一樣的豪爽『性』格。羅家在京城有住宅,離李霆和蕭青玉家都不遠,一直有家人打理。現在羅列被調到京城,張雲飛和羅子淩是故交,羅列現在與李霆蕭青玉是結義兄弟,所以羅列進京不久,羅母就帶了三女兒羅燕來到京城,一是幫著料理京城的府宅,一是要曾加這三家的喜宴。
因為蕭青玉的妹妹青紅也學文學武,所以羅母帶羅燕去拜訪蕭家的第一天,羅燕就和比自己小一歲的青紅玩得親如姐妹。此後幾天,兩個人常在一起論文比武。
羅列很疼愛羅燕這個妹妹。羅列還有一對雙胞胎妹妹,已經在去年出嫁。聽說張巡府上還有好多個姐姐妹妹弟弟,羅燕早就想去看看,況且還可以見到哥哥想娶的嫂子呢。
羅列自然願意帶上這樣的妹妹,因為反正她和青紅很熟悉,而且她古怪精靈,說不定還可以幫上自己的忙。
羅列羅燕和蕭青玉蕭青紅是一起來到張巡府上的,因為李霆進宮還沒有回來。
看到兩對兄妹應邀來府,張巡和張雲飛張雲召都很高興。羅列隻認識張巡和張雲召夫妻,首次登門,以晚輩禮相見。張雲飛見羅列和李霆蕭青玉一樣,長得出眾,也一身英氣,心裏自然高興。
青紅和羅燕給眾人見過禮後,都急與去後院見張琴和張碧等人,張巡笑道:“現在後院可熱鬧了,他們姐妹兄弟不知道在玩些什麼花樣呢,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張雲召道:“父親,你們去,我去看看廚下。”
張雲飛道:“你們先去,我這裏等康王,隻怕他也快來了。”
張巡笑著看了一下蕭青玉羅列和羅燕青紅,笑道:“青紅,羅燕,走,爺爺帶你們去看姐姐!”
一行人來到後院,遠遠聽到說笑聲。
不一會兒,眾人來到後院場地,見張碧正和羅青兒一起比長槍,張力和張慧在一起比劍,張琴和阿蓮在一旁看著,見了張巡領蕭青玉和羅列進來,忙過來見禮。
張巡笑看著羅列道:“羅將軍猜猜,哪個是我家阿慧?”
羅列早猜到和張力一起比試的定是張慧,因為張琴張碧姐妹還有羅青兒阿蓮都在漠北認識。聽了張巡的話,羅列微笑道:“張相,你們府上的姑娘真不簡單,怪不得人人可以上戰場。”
羅列說罷,隻靜靜看著張慧。
張慧一身紅妝,身子雖然還沒有長開,但是削肩細腰,長挑嫋娜身材,白淨的鴨蛋臉麵,蛾眉下俊眼如水,一身超然英氣,讓人見了,實在有忘俗之感。
羅列看得心動:這樣的女子若過一二年,儼然又是一個張琴張碧,實在值得仰慕一生,不過,眼下對方才十二歲呢,她會不會喜歡上自己呢?
不一會兒,張慧已經落於下風,隻見羅燕對羅列道:“張爺爺,哥,我想去和這個哥哥比試一下。”
羅列笑道:“羅燕,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這哥哥的劍法很不錯呢。”
張巡也笑道:“羅燕,這個是你張力哥哥,你要和他比,不要比劍法,就比長槍,爺爺知道你們羅家槍法是天下最有名的。”
羅燕聽了笑道:“爺爺,你說得對,我和這個哥哥要比槍法。”
此時張慧跳出圈外道:“哥,我不和你比了,我要歇息一下。”
張慧說罷,突然轉身來到羅列麵前,細細打量了一下,然後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羅列道:“你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張慧說罷,又看向張巡和蕭青玉道:“爺爺,蕭姐夫,這個哥哥是誰呀?怎麼我看他有點怪怪的?”
羅列聽了,不由臉上有些發紅,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張巡笑著拉過張慧道:“阿慧,這是你冀州羅伯父的公子羅列哥哥,你可別小看他,他可是去年武舉的探花郎呢。”
張慧轉頭又看了一下羅列,突然又上前細看著羅列道:“我知道了,你是羅家哥哥,喂,我問你,你一定會羅家槍法是不是?你會不會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