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濟幾個散了朝回到府中便一直神色鬱鬱,榮濟更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去不肯見人。濟大太太不好去問他,便隻叫人招了榮敬來問話。
“你父親與你三叔叔麵色都不大對,我才剛在你祖母那裏,見她也是長歎短噓,”她招手叫榮敬往他跟前坐,拍拍他手,才問道,“是出了什麼事?”
榮家因出了一個榮臻,便再不給媳婦閨女們立規矩,拘著她們不許過問內宅以外的事情,因而聽母親如是問,榮敬便很老實地將他所聽到的今日朝會上的事情講給了母親聽。如今他才入翰林,自然沒這個機會站在太極殿上聽政,不過是天子旨意發出來,他又打聽了一回,,又從榮濟那裏問了一回,心裏才有了數。
這頭濟大太太卻麵色一僵,眼圈兒立時就紅了起來:“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鄭閣老也忒坑人的,”她是大家閨秀,說不出什麼粗鄙的話來,卻又覺得鄭雍今次實在不厚道,“還說什麼通家之好,他今次害苦了瑛娘,難道明兒就有臉再登錢家的門嗎?”說著竟有些哽咽,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無措似的問榮敬,“你祖父同你父親是怎麼說?可派人去錢家問過了沒有?瑛娘人呢?難不成才卸了她的職,還使喚她去給太後......”
“母親糊塗了嗎。”榮敬見母親越發激動,趕緊打斷她後頭的話。見濟大太太臉色難看,眼眶裏也已是濕潤一片,他不由得輕歎一聲,伸手給母親擦擦淚,把聲音端的極為柔和,“這些話本不該叫母親知道,可母親急的這個樣子,兒子不敢再瞞您,隻是您一定得記著,再不可說與旁人知曉,連三嬸嬸也不行。”
濟大太太從不是個糊塗人,這會子聽榮敬有後話要回,大約猜得出這裏頭有內情,便滿口說著“我的兒,我能說與誰聽去”,便催著榮敬快回她。
“這件事是日前父親與祖父商量好的,再由祖父告知錢家老太爺。鄭閣老那裏還是錢家太爺托到他麵前去,要他今日朝會上必得參大姐姐一本,不可太輕,不可太過,”說著把聲兒壓低了些,“為的就是叫大姐姐主動交出兵權,以免日後陛下動起手來不留情麵。”
濟大太太心下一驚,這算什麼?合起夥來算計天子嗎?天子是那樣好算計的嗎?若是日後要追究起來呢?
她心裏很是不安,卻仔細再一思量,又把前頭賜婚的事情聯係了上來,當下淚便落的更是厲害,緊拽著榮敬的手:“我就說你妹妹的婚事來的古怪,原來是要換瑛娘手裏的兵權的。這可怎麼是好...這怎麼能...”
“母親千萬別這樣想,您若不信兒子的話,等大姐姐回來您自己去問她,”他替濟大太太順著氣,又勸她千萬要寬心,別氣壞了身子,才添上後話,“原就是要卸了大姐姐兵權的。妹妹的婚事大概齊是給咱們家的定心丸,您千萬別想岔了,再叫妹妹察覺出什麼來,她嫁的都不安心。”
濟大太太自然又抱著他哭了一回,榮敬好容易把人給勸住,外頭來人傳話隻說“老太爺叫二爺過去”,這才從他母親那裏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