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倧聽得“阿薑”二字,便知來人與榮薑關係匪淺,不自覺的將眉往一處攏,說不出心下是什麼樣的情緒,隻覺得有些堵得慌。
再去看來人,不急不慢的坐在馬上,不像來打架的,倒像是遊山玩水路過此地一樣,端的極為悠閑。那人玉冠束發,身量有些纖弱姿態,皮膚也很白,說話時略微帶著算計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來,隻是眼底卻淨是殺意,尤其在看到榮薑左肩上的傷時,殺意便更甚。
趙倧一向以為但凡男子若身量纖弱,必給人陰柔之感,何況還加上皮膚白皙,唇紅齒白。可去看馬上的男子,不足二十的樣子,雖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柔弱。
那中年男子一見他,竟有些慌張,方才揚言要奪了大白時的狠辣都消失不見,隻把眉頭皺著質問:“你怎會在此!你敢擅離駐地!”
趙倧前後一聯想,便反應過來,這中年男子肯定不是什麼山匪,應該是從軍營中跑走的,之後落草為寇,至於今次為什麼會被趙珩所用,就不得而知了。
來的少年公子卻不欲與他多說廢話,站的與榮薑比肩時,伸手拍了拍大白的頭,誇了句“好孩子”。趙倧便更覺有些不大痛快,他知大白心氣高,平日誰要敢隨便伸手碰,非要踢人的。
還未及多想自己的心緒是怎麼一回事,便已見那中年男子所帶人馬已盡數被屠戮殆盡,這樣的戰鬥力——很快就讓他想到了江北的駐軍,號稱戰無不勝的“榮家軍”。
少年公子仍舊笑著,聲音也仍是刺骨的,同那中年男子道:“給你三秒鍾,讓你騎馬逃跑,”他手裏不知幾時多出一張弓來,對那男子舉了舉,“三秒後我再發箭。”
男子麵色一白,像有些猶豫,少年公子卻反催了他一聲。他當下返身驅馬要跑,身後卻一柄銀槍擲來,穿胸而過,隻留下男子死不瞑目。
少年公子歎了聲:“我許久不練手,你怎麼搶我的?”
榮薑白了他一眼,略傾身從他袍子下擺處撕下一塊布,草草的把傷口包紮了下:“你想看我失血過多而死嗎?”
少年公子麵色一寒,調侃道:“這算什麼傷口,讓你說的這麼嚴重,”雖仍是調笑,卻還是從懷裏掏出個白瓷瓶子來,也傾身要去給榮薑上藥。
榮薑抬手奪過藥瓶,打斷了他的動作,翻身下馬時還給了他一個眼色,他便很老實地跟著下了馬。二人往趙倧身前近,榮薑才正經的行了個禮,指了指身後的少年公子:“這是程邑,現領江北五萬駐兵,雖沒有都指揮使的頭銜,卻也差不離。”
趙倧哦了一聲,看了眼榮薑的傷,沒多問她別的,隻是輕描淡寫問道:“代州程家的小兒子?”程邑因知趙倧身份,便上前行過禮,回說一句是,還沒別的話說,就聽趙倧又說了句,“我聽說程家跟榮府提過親啊?”
榮薑麵皮一僵,嘴角抽了抽,心說你知道的可真多啊。程邑卻眼底閃過一絲失落,雖然消失得很快,卻還是被趙倧敏銳的捕捉到了。
程邑上前了兩步,伸手攬過榮薑肩頭,笑著道:“八字沒合上,大概是老天爺可憐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