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先得了快馬奏報,知道他們是今日就能回來,而趙倧在城外吩咐趙琰的時,也特意安排了人進宮回信,所以趙珩此時就正裝等在清風殿中。
衛津迎著他們進去時,原本在內服侍的殿內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趙珩從座上起身挪步下來,一手托住要行禮的趙倧,像兩人真是親密的叔侄般:“皇叔此去受苦了。”
榮薑在旁邊聽的嘴角抽了抽,心道這皇帝的寶座還真不是誰都能坐的,沒有趙珩這樣厚的臉皮,大約還真坐不了,可趙珩卻話鋒一轉轉到了她的身上來,親自扶著她起身,上下打量一番說道:“固寧侯的傷可大好了?過後朕讓人送些補藥到榮府去。”
趙倧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笑,榮薑一時覺得頭皮發麻,她受傷的事情在她看來不值一提,根本就沒打算讓家裏人知道,趙珩這些補藥一送,府裏又少不了一番折騰,她便笑著推辭了一番。
趙珩卻像沒聽到似的,丟開她又跟趙倧寒暄客套了幾句,複提步回座,才稍稍正色:“皇叔回來的這樣快,想必是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正是,若沒查清楚,就是身首異處,也不敢回京複命。”趙倧的笑一直掛在臉上,明明帶著疏離,卻讓人覺得他是個無害可親的,說出來的話像是別有深意,卻品不出什麼異常來。
榮薑看到趙珩的笑在臉上僵了僵,心下嗤笑,就聽到趙倧溫潤的聲音重新響起,“我這裏有幾樣東西,請陛下過目。”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份奏表跟一摞紙張,那些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其實榮薑早就看過,無非是蔣融正與京城往來行賄的證據,還有秦知等人參與其中的記錄,以及蔣融正行賄的銀票出入記錄。
衛津下來取走了東西,榮薑的心隨著他的動作沉下去,她知道,蔣融正是清白的,他做的一切都是為江北的百姓和朝廷的安穩,可是這些證據呈奏上去,他的下場就隻有一個死字了。
果然趙珩看完了之後麵色肅然,那些紙在他手裏幾乎被他揉成了團,榮薑都甚至都已經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再保一次蔣融正,可趙珩的話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秦知敢勾結國子監,買放考題壞恩科,太子!你有什麼話說!”
榮薑一聽這口氣分明不對,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趙倧。但見趙倧麵上也是一派凝重,估計趙珩會突然像太子發難,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的奏表是在城外時才寫下的,秦知的事情也是按榮薑的提議記的,照理說這樣把曹賓摘出去,是給了趙珩一個台階下,趙珩這樣精明的帝王,不可能一上來不問旁事先責難太子。
他正想著,趙琰已經跪在了殿下,恭恭敬敬的對上叩首,卻隻字不言。
趙倧暗道不好,趙琰年輕,對趙珩的認知大約還不如他,此刻隻怕趙琰一味隻記得他在城外吩咐的那些話,不替自己辯解開脫,隻會更激怒趙琰。
“不說話?”果然趙珩臉色更沉下去,眸子也更黑了幾分,“秦知是誰的人,你當朕不知道嗎?他勾結吳桂祥,敗壞朝廷聲名,你跟曹賓——敢說一點也不知情!”大掌拍案發出的聲音很大,更直接的表明了天子的怒火。
榮薑身形一動想替趙琰開口,趙倧卻不動聲色的按了她手臂一把,極輕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