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榮薑第一次踏進趙倧的府邸,是一處樓閣林立,假山環繞,有水有魚的情景安逸之地,倒很配趙倧這個人,隻是榮薑此刻並無心觀賞,隻由魏鳴領路,很是焦急的去見趙倧。
趙倧見她進門時還是難掩焦灼,便倒了杯水遞過去:“先壓一壓,你這個樣子,也說不成事兒。”
榮薑接茶杯的手一頓,猛地抬頭正對上趙倧看過來的眼神,有些猶疑的問道:“你知道我今日來是為什麼事?”
魏鳴站在旁邊服侍,一聽這樣的對話,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趕緊衝趙倧輕輕搖了一回頭。
可趙倧卻恍若未見,頷首道:“榮敏被告私擄官家女,又殺人滅口,藏養陰邪物,剛被宋讓連帶人拿回了順天府,你急著來找我討對策。”
榮薑一擰眉,茶杯裏的水一飲而盡見了杯底,她毫不客氣的把茶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擱,也不顧先問什麼對策了,冷著聲質問趙倧:“你怎麼知道的?”
魏鳴就急著想開口幫腔,趙倧卻一擺手打發他:“你去外麵守著。”魏鳴猶豫了一下,還是提步離開了中堂,臨到門口時把門虛拉一回,他自己往門口一杵,不許任何人靠近。
趙倧看他退了出去,才歎著同榮薑道:“這件事說來怪我大意。當日那小廝送了東西之後並未離開京城,而是潛入了曹賓的別院,之後就一直被藏在他的別院裏。今日一早他到順天府擊鼓首告,我才明白過來這整件事是曹賓和太子的圈套,卻為時已晚,我......”
榮薑手邊的茶杯“啪”的一聲摔碎在了趙倧的腳邊,趙倧一皺眉想再解釋幾句,榮薑已經跳著站起身來,再不顧什麼禮數周全,素手一抬直指著趙倧:“我外祖父常說英王大義,為保榮家敢回京涉險,當日在江北,我那樣拚死護著你,泰半也是因為——你是為了榮家和天下回京來的,我感念你是個君子!”她說著聲音陡然轉冷,“可你明知當日有異,卻半個字也不提醒我,到今日害的從善被抓,我們榮家落入這樣的圈套裏,連程邑都難逃幹係。英王殿下,”榮薑一咬牙,恨恨的問,“您安的什麼心?”
趙倧雖自知理虧,可叫她這樣直言數落,也難免有些動氣,把身體稍稍側一側,避開榮薑的手指,才睨了她一眼道:“我安的什麼心?榮薑,難道你們家的莊子上被藏進了幾位姑娘,是我安心的嗎?難道一個麵生的小廝代程邑送東西回京,你們毫不設防,也是我安心的嗎?”他說著左腳輕一踏地,站起身來,直逼著榮薑而來,“鄴城不太平,還需要我來提點你嗎?我告訴你,太子能立就能廢,我為保榮家而來是不假,可我不能為了榮家把太子置入險境之中!”
榮薑倒吸一口涼氣,像聽到了什麼極大的笑話一樣,笑著倒退了兩步:“英王殿下可真是胸懷天下,為了太子,明知榮家可能已經一腳踏入陷阱中,也能袖手旁觀,榮薑佩服!”
她說罷一轉身拔腳就要走,分明是不願再同趙倧多說一句話。
可趙倧哪裏就由得她走,一伸手就拽住了她一條胳膊,冷聲斥道:“難道我當日把這件事告訴你,對你就有好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