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薑果然站住了,轉身過來看趙倧,隻是臉色卻不好,眼底還有一絲譏諷,她把下巴微一揚,挑釁似的衝趙倧:“殿下才說我使的都是下三濫的手段,一轉臉就拿捏著我的軟處,難道就是個厚道的君子了嗎?”
“瞧你,我說什麼了?”趙倧倒一副無辜模樣,一攤手衝著榮薑搖起頭來,“我不過隨口一說,你怎麼這樣計較?”稍一頓,還又添上一句,“再者說,我要不掐著你的軟處,你能這麼聽話的停下來聽我說嗎?”
榮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要讓,不能跟他鬧脾氣,榮敏和程邑多半還要指望他來救呢。
趙倧看她吃癟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再瞧榮薑臉色越來越黑,才很適時的收了笑,一本正經的同她問道:“如果賀二姑娘認出來,曹賓的別院就是最初關押她們的地方,你打算怎麼辦?”
榮薑也平複了下情緒,瞅了趙倧一眼,嗤笑一聲:“你怕我帶著她去禦前告狀?”跟著就瞧見趙倧眉頭微皺了一回,她才繼續說下去,“我就那麼沒算計?憑一個賀九珠,我可告不起曹賓的狀,何況這裏頭還有太子呢。”
趙倧的眉頭舒展開,嗯了一聲,露出個讚同的笑:“我是怕你關心則亂,到時候就忘了‘謀定而動’這四個字怎麼寫。”
“殿下隻管放心,”她篤定的開口,一雙眼睛裏透出的盡是堅定,“越是事關從善和程邑,我才越不會亂來。踏錯一步,他們就可能命喪黃泉,我賭不起,也輸不起。”
趙倧的眼睛眯了眯,有一絲危險的信號表露出來,可終究沒有在這個時候跟榮薑鬧情緒。
他做思慮狀無話,又一邊示意榮薑跟他一起走,也不叫她騎馬,自己也不上車,就比肩信步而行。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重新開口:“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說罷見榮薑疑惑不解的目光投過來,才笑著解釋道,“如果陛下不問案情,直接定罪,到時候你有再多的證據說他們是清白的,罪已定,案已結,陛下絕不會替你翻這個案,到那個時候,錯也隻能是對。”
“你還是怕陛下會借機對付程邑?”榮薑了然一點頭,跟著聲音有些萎靡的問了一句。
趙倧沒有回答她,也沒有點頭去示意她,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我有一個法子,你聽不聽?”榮薑立時就回了一句‘自然聽’,趙倧看她不再提起前話,就嗯了一聲說下去,“你去清風殿覲見,就說這個首告不是程邑的人,他所說不盡詳實,並不以為據。陛下當初不是給了順天府一個月期限嗎?你就也跟他要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不能拿出證據來證明這件事跟榮敏他們無關,就任憑陛下處置,絕無二話。”
榮薑在心裏仔仔細細的盤算了一回,突然抬頭去看趙倧,兩條眉毛自然是往一處攏的,她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問:“可如果陛下問我,為什麼我知道這首告不是程邑的人呢?我總不能告訴他,魏鳴一直都在盯著他,而且他根本就是曹賓的人吧?”
“當然不能。”趙倧笑著否定,跟著道,“他如果問你,你就說‘如今證據並不確鑿,臣不敢在陛下麵前妄言,但臣敢用祖父與外祖父一輩子的名聲跟陛下做這個保證,那個首告絕非程邑的手下,而是京城高官家的家奴。’”他稍稍一頓,似乎是給榮薑時間去思考這樣說的可行性,片刻接道,“這樣一來,陛下不好再質問你為什麼知道。而榮敏和程邑身份不同,這件案子又牽連甚重,性質極其惡劣。如果沒有人站出來質疑,他想草草定案還有可能,可你把錢直跟榮榆都抬出來,加上朝堂上鄭雍他們也一定會分辨,陛下想拒絕,就根本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