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謙嶽終是寒著臉同意入城了。
隻是他未動時,吳中傑攔了他一把,安然於馬背上衝榮薑道:“王爺是三軍主帥,雖然他答應入城相談,但總不能就這樣把他領進城內吧?”
榮薑扭過頭仰著脖子看趙倧,卻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於是沉了沉聲:“你想把我留下來做個交換?”
吳中傑重重點頭,就聽見趙倧冷笑一聲:“留下固寧侯,誰來跟曹王爺談?”他反手指自己,“我是做和事佬的,陛下此番委的是固寧侯全權,你不如說不用談好了。”
曹謙嶽眉心微動,隱覺不對,但又一時把握不住。
後頭的賀琪交代了三萬人馬安營下來,他自己打馬奔回了前頭來,榮薑拽都沒能拽住他,他已經驅馬上前:“我留下,吳將軍看如何。”
吳中傑心說你還排不上號呢,他略帶不屑的譏笑一聲,才要開口,曹謙嶽已經“駕”了一聲,馬蹄隨之而動:“那就你過來吧,”說著回頭瞪吳中傑一眼,“別生事,有英王在,我不會出差錯。”
賀琪見他馬動,就掙開榮薑的手朝著敵軍中行進過去。
廣寧府城門再開,榮薑帶著兵馬回城,另留下八千人排在城外,曹謙嶽與她比肩而行,卻不多與她交談。
待入了城中,趙倧已經下了城樓在等著,榮薑叫人領將士安置回營,才下馬與趙倧見禮。
曹謙嶽倒也不托大,跟趙倧問了平禮後就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一道回了榮薑的帥帳去。
趙倧進了帳內,四下裏打量一番,也不急著跟曹謙嶽談退兵的事,反倒先叫人進來把他領下去安置,還一邊開口道:“王爺你一路攻上來也勞累的很吧?先歇歇腳。我從雲州來,也且容我養養神,才好和稀泥不是?”
曹謙嶽“我”字丟出口,但見趙倧笑不及眼底,就收了聲,哼了一聲丟給榮薑個白眼,扭頭出了門。
榮薑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他退出去,訝然問趙倧:“我得罪他了?”
“沒有,”趙倧震一回袖,往上位落座,歪靠在扶手上笑著看榮薑,“把他叫進來卻這麼晾起來,他惱我卻不敢給我臉色看,委屈你替我受他這份氣了啊。”他說著頓了頓聲,一拍手招了個軍士進內,叫他傳軍醫來,才轉而問榮薑,“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善戰的,今次怎麼這樣魯莽,端是要同曹王爺拚一場?”
榮薑捂著右臂,歎了一聲:“本來是設好了圈套想生擒他的,但是廣寧副都指揮使楊吉軍前違命,打亂了我的計劃,我在城樓上看見曹王爺時...也嚇了一跳。”
趙倧臉色立時難看的很,冷嗬一聲:“不把他軍法處置,留著他做什麼!”
榮薑沒再接話,這個時候處置楊吉絕不是個好主意,他雖無能,但到底是廣寧的副將,這麼多年在廣寧府軍中也絕不是鬧著玩兒的,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穩定軍心,於是她隻歎了一聲不再多說。
不多時軍醫入了帳,替榮薑包紮好傷口,又交代了幾句,因見氣氛不大對,就趕緊辭了出去。
“陛下讓我回雲州整頓,我不是給你來了信,說整頓完了說不定還能到廣寧來尋你?”趙倧神色一黑,“你當我跟你說著玩的?”
榮薑:“......”
趙倧看她這個反應,便知當日心中所說她一個字也沒當真,歎了一聲:“我真是越發同情程邑,這些年隻怕他掏心掏肺對你,你也沒什麼感覺。”
榮薑有些尷尬,覺得心跳快了些,卻不知是為什麼——或許是因她未敢深思。
她翻翻眼皮斜趙倧一眼,岔開話題問道:“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你不是看到了?”他一敲桌案,“幫你退曹謙嶽啊。”
榮薑心說我還用不著你幫我這個忙,但趙倧畢竟是一番好意,她總不能一張口就潑人家冷水,故而隻撇撇嘴,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