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趙珩身子晃了一把,手在扶手上握了一把穩住,又坐回去,不敢置信的看趙倧。
“耶律明瀾早幾日就在袞州被司徒秀砍了,”趙倧眯著眼去看他,“他死前,可把什麼都說了。”
榮薑那裏還疑惑呢,說什麼了?於是她往趙倧身邊兒踏過去一步,卻看見趙倧膝頭一偏,那意思分明是不欲與她多說。
她心沉了沉,又掃視了一圈兒這清風殿中,冷哼一聲在趙倧身側坐了下去,倒也真沒多問。
“事到如今,如你所說,成王敗寇,你踏破了皇城,我是無路可退了,”趙珩苦笑一聲,“說吧,接下來你又想如何?”
趙倧一挑眉:“太後沒告訴你嗎?”他稍正了神色,“罪己詔,你總要準備好了。”
“可以。”趙珩答應的極其爽快,連趙倧在內都明顯吃了一驚,斷沒想到他會這樣爽利的答應了。
“你答應的這麼痛快,有什麼條件?”榮薑本來想動的,趙倧按了她一把,先一步開口問道。
趙珩手裏握了狼毫,拿在手裏把玩似的看了半天:“第一,母後尊位不能去,把她奉養別宮。”
“太後到底養我一場,我們的恩怨是我們的,與她自然沒幹係,不必你說,我也會好好奉養她。”趙倧邊點頭邊應下,“第二呢?”
“慎王妃生的那個兒子,是榮家的外孫,我自然不憂心,”他說著瞥了榮薑一眼,又像很不屑,旋即挪開臉,“可是睿王無辜,當日我要廢太子,曾把他圈在宮裏,皇叔還記得吧?”說罷去看趙倧,見他點了點頭,跟著道,“那是因為他跪在清風殿中,求我寬恕太子,說太子無罪。所以我才把他困在宮裏,以防他生事。他是個好孩子,就算你坐了皇位,他也不會來造你的反。”
“趙家的子孫,我一個也不會動。”趙倧聽出他話外意思來,沉了沉聲,“莫說是睿王,就是孫貴妃生的老三,待他長成了,我照樣許他親王之尊。”
趙珩莫名笑了一聲:“我後宮裏的人,等我死後,你可以叫她們隨殉,孫氏亦然,可唯有一人不行。”
他後話沒說,趙倧卻知曉他說的是誰,手在桌案上點了點:“成貴妃隨侍這麼多年,從無大過,上敬侍太後與中宮,下寬待眾貴人嬪妃,又生養睿王,我會讓她出宮,頤養在睿王府。”
“這前三宗,皇叔應的也爽快啊。”趙珩咬著牙笑歎了一聲,突然把目光放到了榮薑身上,臉上陰惻惻的,“最後一件事,我要榮薑隨殉。我死後,在我陵寢外為她建大將軍墓,叫她還給我守著。”
“不可能。”趙倧幾乎是立時反駁,就差拍案而起了。
趙珩卻笑了,歪頭看他:“看起來,我猜測的不假,這是開玩笑的。”他說了這一句,見趙倧眯眼看過來,於是嘖了一聲,“最後一樁,我要皇叔後宮絕無榮姓女。”
趙倧心頭大震,他有此一提,分明是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到窮途末路還要將他一軍,實在可恨。
想著就忍不住去看榮薑,哪知道榮薑非但不怒,反是開口勸:“我們榮家隻有我跟小幺未嫁,我有三年孝在身,小幺今年才十三,你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