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琪率領十萬大軍到達懷州是十二日之後的事情了。
程邑有心事,這小半個月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卻唯獨粘著榮薑一個人,後來還是榮薑罵了他一頓,他才有所收斂,隻是心裏不痛快極了。
故而賀琪進城的時候,程邑是臭著一張臉在城門口迎的他。
看他臉色難看的這樣,賀琪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著裝,覺得哪裏都沒出錯,才嘖了一聲,拿手肘去搗程邑:“咱們這麼久不見,我招你了?我帶著大軍連夜趕路而來,你怎麼連個好臉兒也不放?”
哪知道程邑整個一二皮臉,一扭頭衝著他齜牙咧嘴嘻嘻的笑,笑完了又繃起麵皮:“這算給你好臉了吧?”
“呸。”賀琪叫他鬧的堵了一肚子的火氣,可又撒不出來,衝他啐了一口,拉緊了韁繩,騎著他的玉花驄奔入城中,再不願理會程邑。
他進到榮薑帥帳時,榮薑特意往他身後掃了兩眼,賀琪先與她見過禮,跟著沒好氣的道:“別看了,我一個人先來的。”
榮薑喲了一聲兒,看他臉色也鐵青,虛點了座位,跟著問道:“他跟你犯毛病了?”說著又笑勸賀琪,“你別搭理他,他近來就這樣。“”
賀琪噯了一聲,不服氣似的扭頭看過來:“我今兒進城來,也沒招他沒惹他的,鬧了我一個沒臉,”說著又來氣,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來受他氣的。”
“那你回京去啊。”哪知榮薑那頭數落程邑的話還沒丟出來,這頭程邑已經撩開簾子入了帳,手裏的馬鞭往賀琪桌前頭一扔,挑眉看他,“不服氣?”
賀琪“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怒目而視,瞪著程邑厲聲道:“你什麼意思?”
程邑嘴一撇,倒退了兩步,去看榮薑:“你看他,這麼久不見,見了麵先啐我一口,這就大呼小叫上了。”
“那是你活該,”榮薑一個白眼丟過去,笑著向賀琪道,“你還不知道他?跟他置氣做什麼?”
一句話說的賀琪泄了氣,是啊,程邑就是這麼個人,氣的你吐血,他說不定還會大笑三聲拍手叫好,像是巴不得看你被氣得跳腳的樣子,沒辦法,誰叫他賀琪倒黴,認了這麼個兄弟。
於是他垂了垂頭,又坐了回去,翻起白眼睨了程邑一眼,這回學乖了也不去呲噠他,隻是問榮薑:“他這是怎麼了?”
榮薑努努嘴,示意程邑坐,他也聽話,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然後就聽榮薑說道:“你來前的半個月吧,我同他說了個事兒,他這麼氣不順都有半個月了。”
賀琪揚聲就笑了,這世上難得有人能把程邑氣的這樣,算起來也就榮薑有這個本事。才剛的那點氣煙消雲散,滿腔的歡喜,衝著程邑一挑眉,卻是問榮薑:“你跟他說什麼了?”
可是榮薑告訴他的話,卻讓他再笑不出來。
榮薑把當日與程邑所說一一說給賀琪聽,說完了後才添上道:“所幸陛下派你來,不然回京的人選我還要頭疼一番。”
賀琪臉上的喜色早就盡退了,板著臉看榮薑:“你拿我逗悶子呢吧?這是能拿來蒙人的事兒嗎?司徒將軍怎麼能教你這麼幹?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陛下知道了,會怎麼樣?”他看榮薑像是要說話,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繼續道,“即便陛下親自到江北,看了你留的信,又如何?他已經不是當初還需要顧忌天子的英王,如果派人到草原上去拿你,帶回京城冊立為後,你還能三尺白綾一脖子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