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自古享有江南水鄉之美譽,風景秀美,人傑地靈,乃古往今來文人墨客、王侯將相遊山玩水、吟詩作對的好去處。然而,如今的蘇州早已淹沒在都市化的洪流中,僅存有古典園林文化還能保其盛名。
時值盛夏,天炎氣燥,候鳥北歸,亂花飛絮,宣泄塵囂。七月,是個躁動的季節。
這是一間不大的臥室,一張單人席夢思床橫跨東西,占據了小半空間;床頭有隻半人高的立櫃,櫃麵上放著一隻鬧鍾、一部手機和一把鑰匙;朝南開著窗戶,窗簾緊閉,房間裏顯得很是幽暗;東麵牆上橫掛著一台空調,正對著床吹著冷風。床上直躺著一名青年,二十二三,英俊的臉龐略顯消瘦,身上蓋著一條薄被,兩臂於被外放在身體兩側。
睡夢中的青年不是很安詳,他雙手抓著被褥,眉頭緊皺,英俊的臉龐上滿是汗水,嘴唇微微蠕動,似要張口說話,呼吸有些沉重。驀然間青年直身坐立,被子滑落,露出T恤衫包裹著的勻稱上身。青年雙眸沒有焦距,胸腔起伏,他張嘴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似要把胸肺都填滿。
許久,青年鬆開緊握的雙手,舉臂抹了把冷汗,伸手拍拍發脹的腦袋,將一頭不長不短的黑發揉亂,抓起鬧鍾看了眼,掀開薄被,起身進洗手間洗漱。
借酒消愁愁更愁,很多人喜歡借酒消愁,韓雲天並無憂愁,卻也醉了。人生一世,每個人都會身不由己做些不喜歡的事,韓雲天不喜歡喝酒,更不喜歡喝醉,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況且醉了之後還會做更不好受的夢。然而有些習慣就像少女的衣服,有時候必須脫下,所以韓雲天醉了,醉得一塌糊塗,醉得不省人事,甚至不知怎麼回的家。
冰冷的彌漫著漂白粉味的自來水澆在臉上,使混沌的大腦清醒了點,口中帶著些許甜味又散發著刺鼻味的牙膏更刺激著懶散的神經。韓雲天不停幹嘔,又將頭浸泡在盆中,一股股冰涼的氣息漫延全身,困頓倦意如錢塘江潮般消退,他抬頭大口喘息,擦幹臉回返床前。打開立櫃抽屜,拿出一本筆記,翻開看了看。上麵稀稀疏疏的文字寫著十幾頁,那是他記憶中夢的片段。據說,人每天可做三四個夢,卻很少記得;韓雲天不常做夢,也很少記清。
就像有人喜歡記日記一樣,韓雲天記錄夢境。這不是他的愛好,夢的片段也模糊不清,甚至無跡可循,隻不過過人的直覺告訴他,有些夢很重要。於是他記錄下夢的片段,以便發現一點有用的線索,可惜直到今天也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況且夢就像是某些事情一樣,不是你想來就能隨時來的,所以現如今也隻記了那麼點兒。
收起紙筆,韓雲天看了眼櫃上的鬧鍾,六點五十五。穿上運動鞋和一身球服,拿上一條毛巾,兜內揣上五塊錢,準備出門晨練。生命在於運動,這是他每天的必修課,有此原因,剛上蘇大時便在離校區不遠的湖畔小區買了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以方便學習生活,他打小練就一手不俗廚藝,倒也不愁吃喝。
“咚咚咚。”一陣還算輕柔的敲門聲中,一把仿佛摻了一包蜜糖的甜美女聲由門縫飄入耳鼓:“帥哥,太陽曬屁股啦。”
“來了。”韓雲天無奈應了聲,拿了鑰匙去開門。
門外,一名身著白色運動服,帶著一臉笑意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裏。她身材高挑,肌膚光滑如玉,一頭長發隨意披撒,絕美的臉龐洋溢著既靚麗又嫵媚的氣息。見韓雲天出來,那女子烏黑的大眼都笑得滴出水來:“韓師弟,精神不錯嘛。怎麼樣,昨晚有幾個女生向你吐露心聲?”
韓雲天關上門,搖頭苦笑:“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我喝醉了,哪還記得那些事?”
這美麗女子是他的鄰居,也是他的學姐,姓孟名宛茹,比他高三屆,已工作三年有餘。不僅長得賽似天仙,商議頭腦更是過人,現任一家知名公司蘇州分部總經理,一年前搬來這裏與他成了鄰居。因為兩人都有晨練的習慣,又從閑聊中得知是同校師姐弟,很快便熟絡起來。一年光陰匆匆而逝,兩人的關係越發親近,韓雲天因此平添許多煩惱。
“難道也忘了是誰送你回來的?”孟婉茹打量著眼前的青年,俏臉上笑意漸濃。
韓雲天試探著說:“難道不是蘇文?”蘇文是他的同學,也是朋友,人長得老實,應該沒人灌他才是。
孟婉茹上前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黔首輕搖:“看你長得也就說得過去,豔福倒是不淺,竟有兩個女孩搶著送你回來。”歪頭又打量一番,似要找出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韓雲天咀嚼片刻,立馬舉手投降:“多謝孟姐,今天的早餐我請。”推著她向外走去。聽她話裏的意思,竟是她接的自己。韓雲天知曉一個道理,但凡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越漂亮的女人越是這樣,眼前這位猶有過之。莫看她外表美麗動人,名字也淑女得很,倘若抓住你的把柄,又或者欠了她的人情,少不了要大出血。
孟婉茹回頭拍掉他的手,佯裝不悅:“一頓早餐就想打發我,當我是要飯的嗎?”
韓雲天猛搖頭:“哪能啊,我是看孟姐你這麼早過來叫我,想表示一下感謝而已。至於昨天的事,隻要孟姐你一句話,就算是天上的太陽,我也能叫她變成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