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大笑，突兀地出現，若非看到羽有所動靜，葛玉恒心中有了戒備，定然會叫他大吃一驚，即便如此，葛玉恒還是心中一震，這笑聲甚是悲涼，提起來如同哭嚎，葛玉恒一聲都在蓬萊島上度過，雖然地位尊崇，但甚少參與江湖爭鬥，哪會聽到過這般噬人心神的笑聲，不禁嚇得朝後一退，脫口而出道：“這，是人是鬼？”這句話說得腔調走音，聽在他自己耳朵裏，又是一驚。牛大軍也是大吃一驚，霍地站了起來。
門裏的聲音又是一陣哭笑，說道：“不錯，我就是鬼，要吃了你們的惡鬼！”聲音嘶啞，很是可怖。
牛大軍心中疑惑，心道哪有鬼自稱是鬼的。
葛玉恒見羽紋絲不動，也老臉一紅，知道自己失態了，本想叫罵一番，但想到這聲音是從牛大軍的師門傳出來的，於是忍下，朗聲說道：“在下蓬萊島葛玉恒，與牛少俠前來快刀門，共同探尋當年一件舊案，閣下何必故弄玄虛！”
那人笑聲一停，突然插口說道：“牛少俠？甚麼牛少俠？”
葛玉恒道：“自然是快刀門閃電刀的弟子，牛大軍！”說完這些，門內突然沒了聲響，似乎從開始就沒有動靜傳出來一樣。
起初那人苦笑之際，葛玉恒和牛大軍便已經有些驚恐，此時突然一聲不響，如此蕭條環境之下，更是讓他二人感到詭異。
過了一會兒，門中那人才悠悠歎道：“什麼閃電刀，不就是一個醉酒的老頭子麼！”言語之中，甚是鄙夷。
牛大軍本在恐懼，聽得此人如此說話，不禁大著膽子說道：“你認得家師？”
那人嘿嘿嘶聲說道：“認得麼？我自然是認得的！”
牛大軍驚喜說道：“前輩既然識得家師？那可知道我門中弟子現在如何？”
那人哼了一聲，說道：“都死了！”
牛大軍驚喜的表情，突然變得驚恐，大聲說道：“不可能，他們怎麼能死了呢？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在我師門之中！！！”
那人嘿嘿笑道：“慕容千秋老兒技藝微末，不能保護師門，遇到了強盜，怎能不死？！”
牛大軍臉色一正，咬牙說道：“你可以張狂，但是我絕不容許你侮辱家師！”
門裏人哈哈笑道：“侮辱？說他技藝微末就是侮辱了？我要是說他嗜酒如命，見識短淺，自命不凡，剛愎自用，你會怎樣？”
牛大軍的呼吸越來越粗，那人每說一句，他的呼吸就粗重一分，等那人說完，他嚎叫一聲，閃身衝到大門之前，一掌推開，人便衝了進去。
葛玉恒見狀，連忙要跟進去，卻被羽一把攔住，說道：“不必。”葛玉恒驚訝萬分，但還是停了下來。
牛大軍循著聲音，轉了兩個彎，來到後堂書房的位置，一把推開門，就見一個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人盤坐在一張木椅之上，他的額頭仿佛被烙燙過一般，整個右側的臉滿是膿包，額頭上也有一大塊凸凹不平的痕跡，樣子猙獰可怖。
牛大軍瞪著此人，此時雖然身子有些發抖，但還是怒道：“就是你在辱罵我師父？！”
那人看著牛大軍，嗬嗬一笑，聲音雖然嘶啞，但似乎也沒有那麼方才那麼刻薄，反而顯得有些慈祥，但他麵容猙獰，不笑還好，一笑，反而讓牛大軍心中一突。
“你很好！”那人說道。
牛大軍見他這麼說話，也忍住脾氣，拱手說道：“前輩！”
那人一聽，揚天大笑，聲音又變得似是哭嚎一般，說道：“前輩？哈哈，好，這一聲前輩喊得好！”他抬眼看了看外邊，見葛玉恒站在門外，也不以為意，說道，“我當得起你這一聲前輩！”
葛玉恒不放心，跟了進來，見裏麵這麼一個怪人，心中也有些畏懼，但想到羽說的，此人沒有殺意，想必也不是什麼壞人，便壯了膽子在門外說道：“既然是牛少俠的前輩，閣下何不和他好生談話，要知道他這一路為了師門，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那人還是兀自嘿嘿笑著，嘴裏一直不停地重複著“前輩，前輩”。
牛大軍心中生疑，全身注視著那人，但見他一邊麵容具毀，另一側卻是還算完整，而且在左側的眉稍處，還有一個細細的刀疤，牛大軍突然心中一陣，指著那人，想要說出些什麼，但一句話卡在嘴裏，久久難於吐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