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奇怪的看著身邊的同伴。
小五那幾個年紀小的,嘰嘰喳喳,指指點點。似乎被北野世家的霸氣的城門震撼到了。
上個月,年齡到了,剛升入張字隊的李七,現在的張七。卻是昂首挺胸,牽著表少爺的馬,好像是在和其他禮隊的下人們比著什麼。
李一不能理解,北野家的城門就算是金子做的,和我們這些做奴仆的人有什麼關係?張七比旁邊禮隊的所有仆人都出色,又有誰會注意他這個馬夫?
特別是趕了三個月的路,終於離開單調的驛道,進入繁華的北野城的時刻。
“小一”旁邊的馬車裏傳來老管家的招呼。李一趕緊跑過去。“扶我下車。”老管家三個月的顛簸,硬是把習武後二十年沒犯的風濕腿,給倒騰出來。
一手攙著老管家,一手扶住車門,讓七十高齡的他慢慢的邁下車。
“前麵堵馬了,估計還要半個時辰,才能進城。”李一彎下腰仔細的整了整老管家的袍子。
老管家提起拐杖,嘣,的敲了一下李一的老袋。“又犯傻了,什麼堵馬!那叫路滯!”
路痔!有道理!可是我們堵在裏麵的不就成屎了嗎?李一心裏納悶,嘴上卻陪著笑。是老管家十年前,把還是嬰兒的他,從廟裏撿回來。莊裏的人雖然嫌他傻,但看在老管家的麵子上,這十年還是過得順順當當。所以李一最親近的就是老管家了。
看著笑嗬嗬的李一,膝下無子的老管家也感到了一種親情的溫度。這個孩子別的什麼都好,辦事,認字,都比別人強,可就是在許多莫名其妙的地方老是冒傻氣。不然早就升到前院去做工,而不是在後院打雜了。
無數的禮隊擁擠在城門外,好像向前動了,又好像沒動,反正更加擁擠就是了。
“小一呀,”老管家看著快更自己一樣高的李一:“教你的唐刀,學的怎麼樣了”唐刀和洪拳可謂是天下流傳最廣的武藝了,莊子裏的家丁每天都要集合起來打兩趟。可是這個家夥……
“會了!”李一輕描淡寫的回答。
老管家有種不好的預感:“全部招式你都熟練了?”
“哪兒還用熟練,不就是刺和砍兩個動作嘛!真不知道編寫這刀法的家夥腦子那裏進水了,扭來扭去這樣刺一下,跳來跳去那樣砍一下。居然搞出了七七四十九招,……”李一還在不停的抱怨。老管家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然後恢複了正常。
十年了,早氣出經驗了。
傻瓜也有傻瓜的教法,老管家於是滔滔不絕的講起了招式的意義。還舉了一個生動的例子,比如說拔刀,一般人看,那就是打鬥開始前的準備工作。可在有心人手裏,拔刀的角度,拔刀的時機,刀脫殼時的慣性,都是有講究的,利用起來威力無窮。以至於成為一種專門的武學流傳於世,名曰《拔刀術》。所以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挖掘起來就像《拔刀術》一樣是大有講究的。各種不同的講究就成了不同的招式。各種不同的招式彙集起來就成了不同的武學。
“咳,咳,”老管家清了清喉嚨:“小一,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王叔您真有學問。”李一用力的點著頭:“我一定下去苦練拔刀術,沒想到呀,唐刀還有個隱藏的第一招!”
老管家:“……”
終於,李一所在的禮隊來到了城門口。隻見領頭的表少爺利落的下馬,其他莊裏聘請的鏢師也紛紛落地,一陣招呼,莊主老人家也從隊伍中最豪華的馬車裏下了地。
李一茫然的看著身邊的老管家,老管家用拐杖指了指頭上。隻見一塊巨大的描金大匾橫在城門洞上。上書“落馬”二字。
“先皇禦賜的,現在的皇上到了這兒,也得自個兒走。”老管家壓低了聲音。
“哦!”看著一個個馬匹拉動的禮車,蓋著紅綢,從李一身旁快速通過。他恍然大悟道:“下人步行,有身份的騎馬,更有地位的坐轎。皇上在這兒都得走。隻有禮物還可以待在馬車上。看來禮比皇上還大啊!”
“……”老管家。
下馬盤查結束後,在背陰的城門洞裏走著,李一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北野城的雄偉,看著遠處的亮光。這地道似的城門洞,代表著北野城的城牆該有多寬?
開始時候,李一還有步測一下的想法,走了一陣腦子裏就光剩下“嘖,嘖”的讚歎聲了,有他自己的,也有其他幾家禮隊裏發出來的。
城門已過,李一剛要扶老管家上車,突然馬蹄聲大作。
“回避,回避。大夫人出城!”一個紅衣紅馬的女衛士一陣風似的在人流車流中穿過,就像紅色的蝴蝶,在花叢中翻飛。沒有碰到一架禮車,沒有傷到一個人。
門洞裏一下子開了鍋!各家禮隊趕緊將馬車,禮車趕到兩邊靠牆。然後垂手站立。北野城裏隻有一個人女人,不需要說明是誰家的大夫人。那就是北野世家家主的原配,北野家的主母歐陽柔。
來不及讓老管家上車,一邊使勁將拖著兩匹拉禮車的馬,一邊往洞牆邊走的李一。回味著剛才飄然而過的紅衣女衛那精湛的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