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靖書坐在驛站正堂,身旁立著一位眉清目秀、身量瘦高的少年,而他帶來的其他人馬,全部在驛站的院子裏候命。林笙諾經過院子裏的人,目不斜視,徑直走到賀蘭靖書麵前,行禮道:“不知何事能讓靖書特地從北平趕來,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吧,隻可惜驛站略微簡陋了些,不如我們到定州城裏嚐嚐當地特色?”
“不必了!”賀蘭靖書麵無表情,心裏對林笙諾簡直不能再厭惡——曦姐對他如此愛慕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自己雖是皇親國戚,卻已經屬於旁支,又無官職差遣,作為一品將軍的嫡子,又有少將軍之銜,林笙諾見到自己不僅可以不用尊稱,還不用行禮,雖然他這次行了禮,但不知為何,依然覺得氣憤。頓了一下,賀蘭靖書又道:“來時已經向曦姐的丫鬟吩咐過了,我奉父親和姑姑之命來接曦姐回中北樓,免得他們掛心。”
林笙諾笑道:“我已向賀蘭姑姑寫信告知,錦曦要與我一起去西南,若是賀蘭姑姑不許,應該會給我回信,再派人來接。”看著賀蘭靖書臉色漸漸鐵青,林笙諾更是堅定了心中的猜想:“況且,燕王與我父親結盟,想必靖書你也知道,為了防止有人假傳命令,所以每次對我和我父親下達命令時,燕王派人都會拿一樣東西作為憑證,既然你是奉燕王之命,不知那樣東西,你帶來沒有?”
賀蘭靖書驀地起身,道:“此乃我們賀蘭家的家事,用不著像傳達某樣命令那般正式。再說,我接曦姐回去,於你既是方便,又避免她途中遇險,於情於理,你都沒有理由不讓我接走她。”
“這恐怕恕難從命了,沒有燕王的信物,我是萬萬不敢放人的,即便你是燕王之子,我也不敢完全相信,還請見諒!況且,錦曦現正身體不適,在房間歇息,我一整隊的人馬都怕顛簸了她,不敢上路,就更不能放你帶她走了!”
賀蘭靖書雙拳緊握,指甲幾乎嵌到掌心中,強忍著沒有發作,道:“我不知道林少將軍不放曦姐回去,究竟是何目的,既然曦姐身體不適,不便趕路,那我也不勉強,隻是此行路途遙遠,萬一出了意外,怕是林將軍分身乏術,顧不上她們三個女流之輩,不如讓我的貼身隨從跟著曦姐她們,一路上有個照應,我也好向父親交差。”說罷,賀蘭靖書斜瞥了一眼身後的少年,低聲道:“雲崢!”
少年應聲上前一步,對林笙諾行禮道:“見過將軍,在下葉雲崢。”
林笙諾有些明白了,他和他父親與燕王之間,並沒有什麼東西作為辨別命令真假的憑證,此次賀蘭靖書如此輕易的鬆口,許是他真的是燕王派來的,隻不過燕王並沒有要他接人,而是將這個少年安放在錦曦身邊,至於目的,怕是沒那麼簡單。林笙諾道:“我隨身人馬,也算是滇西將軍府的精銳部隊了,保護三個女子,還是綽綽有餘的,何必讓你割愛自己的貼身隨從一路跟著?說句難聽的,這樣瘦弱的人留在身邊,怕也會平添負擔吧。”
賀蘭靖書不以為然:“林少將軍不信我這個隨從能保護曦姐她們?既然這樣,他倒是願意和少將軍比試一番。”
說著,賀蘭靖書將腰間的佩劍遞給葉雲崢,兩人一同走到院子裏。林笙諾冷哼一聲,道:“既然你興致如此,我也不好掃興,隻得承讓了!”
院中賀蘭靖書的一行人早已退至一旁,林笙諾脫去外褂,與葉雲崢迎麵對峙。二人都好使劍,林笙諾使的劍名叫“青璃”,劍鞘和劍柄以琉璃用特殊手法製成,泛著碧青色,光彩奪目,竟要比一般的銅鐵還要堅實,劍刃上麵有和羲若刀一樣的凹槽;葉雲崢的劍本在賀蘭靖書腰間,並不清楚是誰的,表麵看平平無奇,細看劍身竟泛著藍光。
林笙諾剛在運氣,卻隻見葉雲崢已經躍身而起,反手握劍,以劍柄直擊林笙諾麵門。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快,林笙諾慌忙抬手招架,刺向葉雲崢飛麵而來的右手,卻被劍柄擋住滑開,隻在對方虎口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葉雲崢又一次躍起,想擊其左肩,林笙諾用青璃去擋,葉雲崢的劍尖便卡在劍刃上方的凹糟之中,整個人也落了下來。
如此三個回合下來,仍舊勝負難分,林笙諾卻心知遇到了個難纏的對手,此人出劍極快,又頗有些固執,似乎就是認準了自己的麵門和雙肩,不斷發起攻擊,但自己防護的弱點確實就是這兩個地方;防護又及嚴,三個回合中,基本都是對方在出擊,自己隻有招架的份。看來確實不能以貌取人,再比試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還會讓賀蘭靖書看笑話,想了想,林笙諾一個回旋,將青璃收進劍鞘,拱手道:“之前是在下失禮了,閣下武藝確實在我之上,我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