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就像從屋外是突如刮來一陣寒風一樣,大家的心情在瞬間涼透半截。
母親隻是看了一眼夢暄,就把目光轉向了桌上那插在花瓶中的幾朵有些脫水的蝴蝶蘭,表情略顯尷尬,倒不是說自己被夢暄這麼一鬧心裏有多不痛快,而是覺得對不住孫圖。
自己閨女的脾氣秉性,看了二十多年,哪能不明白夢暄這一舉動所代表的意思是什麼,隻怕今晚自己確實是衝動了些,沒有提前從夢暄那裏詢問一下意見。
“吃飯!”蔣伯逾拿筷子給每個人夾上一個蒸得金黃的大閘蟹,嘴裏一個勁的轉移話題:“這是今年第一批螃蟹,等到下一次吃得到中秋前後去了,大家一起嚐嚐看夠不夠鮮?夢暄,你剝蟹剝的好,給人家客人剝一個。”
夢暄默默的拿起孫圖餐盤裏的螃蟹,用小工具仔細的分離蟹殼。
一頓飯吃的百味雜陳,蟹肉再香到嘴裏也變了一股味道,母親不停的說著夢暄小時候的趣事,介紹這頓飯桌上那些菜品各種典故,她本來就是教書出身,知識淵博,即使是那些孫圖聽說過的典故,也能被她說的煥然一新,別有滋味。
孫圖應付似的羞澀微笑,心中的鬱悶還是沒散去,現在就算母親拚命救場,作用也不大。
散場以後,孫圖就開著自己的車離開了,夢暄出門禮貌性的送了一下,回來跟自己母親一起洗碗。蔣伯逾則是躲到書房練字,房門緊閉。
洗碗池邊,兩母女正在交流著。
“孫圖這孩子我看著不錯,人挺好,對你也有意思。”母親盡職的做好一個說客,將孫圖身上的優點基本誇了個遍:“我在網上看過他的資料,據說是什麼音樂神童,這說明他有才華和潛力,好多小姑娘留言說要嫁給他,你要是跟他在一起,媽指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子。”
“他是我工作室的員工,僅此而已。”夢暄早有預感,從容應對道。
“員工怎麼了,優秀就好,別總端著老板的架子不放,合適就在一塊這才是你應該考慮的。”母親嘴皮子利索勁不減當年。
夢暄認真的把筷子洗好,到清水池再過一遍水,頭也不抬,但是語氣已經有些不滿了:“你這是要硬逼我?”
“對!”母親耍起無賴那是相當蠻橫,雙手叉腰在圍裙上,硬氣的說道:“我看這孩子不錯,我認可他當我閨女丈夫,怎麼的?”
夢暄嘴角不屑的一撇:“送你四個字,我,不,同,意。”
母親臉色頓時像是突然停了電似得,說黑就黑了,一掌拍在水池台上,把上麵的水漬拍的四處飛濺,多年淤堵在心裏的鬱結,此刻是再也忍不下去,開始數落起來:“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女兒?五年前你告訴我,工作穩定就找人結婚,讓我和你爸早日放下這份擔心,後來工作穩定了,你也紅了,你又說事業在上升,不能談戀愛,我又沒說什麼。但是你現在自己開工作室了,自己當老板,事業也穩定,你還有借口嗎?我跟你爸不是不通情理,但是這麼多年看你一個人過日子,女人最好的年紀就這麼短,我們是看著你白白浪費掉,你就不能聽我們的勸告,讓我們寬一次心?”
“所以你這就是你急著把女兒推銷出去的理由?”夢暄淡淡說道。
“你信不信我打你?”母親氣的臉都開始抖,夢暄不認錯也就罷了,還開口調侃了起來,原本是一次教育對話,結果變成了冷笑話專場。
“好了啦,再給我一點時間。”夢暄嬌笑著安慰道。
“那孫圖真的不考慮?”母親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
“你就沒覺得他孩子氣挺重?”夢暄搖頭:“我認他當弟弟還行,其他的事,就拉倒吧。”
“你是不是心裏有人了?”母親總記得先前夢暄的反應有些太過激了些,現在又見她拚命拒絕,不禁起了疑心,審視著夢暄的眼睛。
“有嗎?”夢暄輕鬆一笑,看不出任何破綻的反問道。
審視了足足半分鍾,實在是沒看出夢暄有任何的驚慌失措或者不對勁的表情,母親最終也隻有一聲歎息,幽幽的說道:“別讓我知道你今晚在騙我。”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現在的心態肯定是滿懷期待,恨不得我在騙你才對。”
“所以你心裏真的有人了?”
“不告訴你。”夢暄說完後,非常得意的眨了一下眼睛,傲嬌的抿著嘴巴,把洗碗池裏的碗一個一個撈出來,放到最上層的碗櫃上。
津市,清晨,一家穀酒廠。
這裏是郊區徐誌彪的一個老窩點,早在十幾年前就在一個生意失敗的穀酒商人手上盤下了這個破廠房,一直沿用到今天依然是徐誌彪最願意呆著的一個窩點。倒不是因為念舊,原因再也附近都是知根知底的地界,這間廠房也在徐誌彪手中不斷翻新,比其他窩點要更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