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華河碩鼠(1 / 3)

狸兒莊是朱老大名下最大的一個莊子,座落在華河南岸,離著大同城有二十裏地麵,遙遙相望。這狸兒莊是一座半弧行的小丘,拖著一個長長的尾巴,一直捋到華河岸邊,像極一個匍匐的狐狸,因而得名。朱駿乘不慣馬車,所以帶著劉三才和朱胖子也一路騎馬來的狸兒莊。

華河到了大同這一段已經變得相當的溫和,河水裏裹挾的黃沙在這裏開始緩緩的沉澱,經曆了不知多少年的積累,河床比岸邊的平地早已高出了數丈,遠遠望去就如一把利劍在這平原上劃下的劍痕。華河兩岸的長堤高十數丈,長堤兩邊是世代積累下來的綠化帶,綠化帶栽種的是一種高大筆直的不知名的喬木,帶寬數裏,狸兒莊就在處在綠化帶靠平原的邊沿。

朱駿騎馬奔跑在堤岸上,遠遠望去華河就如一條巨大綠色鑲邊的金黃色腰帶,而狸兒莊就是腰帶下邊吊著的一個白色掛墜。

朱駿騎馬在堤岸上慢走,清晨的陽光很溫柔,迎著濕潤的江風,那種感覺真如喝了一壺美酒。朱駿這是第一次騎馬,那馬縱然馴服得不錯,卻是速度不快,朱駿也不敢鞭策,兩耳的江風讓朱駿很是享受,後邊的劉三才身子簌簌的騎在一匹黃驃馬上,隻是一個勁的呼喊:“少爺你慢點,少爺等等我。”

倒是朱胖子是個馬術高手,看他一身肥肉,騎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甚是隨意的隨在老劉身邊,一邊調笑幾句,一邊教他怎麼控製馬匹。劉三才自出生就未曾離開過中京,這次朱駿來大同因為是自己的本宗,一路上又都是太平盛世,而且一道大同自然有漕幫下屬接待,所以才隻帶了他出來,劉三才雖然勞累,卻也是高興的,這說明少爺重視自己呢。

這下朱駿一馬當先,劉三才心中著急,哪裏顧得上朱胖子的,僵直的雙腿緊緊的夾住馬腹,一路像是戰戰兢兢的貼在馬背上,邊走邊叫。

朱駿聽的煩了,轉身笑道:“老劉,一大早的,你叫魂呢叫。這裏雖然是兩國邊境,卻有華河天險,幾十年相安無事了,少爺我出不了什麼岔子。”劉三才呐呐自言,就不再呼叫了。

這時前邊隱隱傳來馬蹄聲,隨之又是整齊的腳步聲,朱駿臉色頓變,一雙眼睛瞪著朱胖子,正欲詢問,朱胖子毫不在意的笑道:“少爺莫急。這是米道士在練兵呢。這老鬼是個勤快人,一大早就起來折騰那些兵所的兵士了。”

朱駿道依然不放心,正欲再問,隻見前麵十丈開外,三匹健馬從林子裏奔了出來,揚起一路黃塵,當先一匹馬上,一個青麵馬臉的軍士放馬疾奔,看了朱駿三人,一提馬速,殺氣騰騰眨眼就到了身前。朱胖子高聲道:“米兄,慢來,我是朱勇,帶我家少爺去狸兒莊辦事呢。”

那軍士一張馬臉還粘著霧水,聽了朱胖子的叫喚,韁繩一提,橫身立馬,馬術非凡,旁邊兩個親兵卻不如他,拉著馬匹在他身旁繞了幾圈才停下馬來。那馬臉軍士開口道:“原來是朱勇,我還道這一大清早的,誰人在這裏騎馬呢?朱胖子,上次我托你捎帶的物事你可買了來?我這條腿已經疼了好多天了,這該死的後勤兵帶來的藥材全是傷藥,我胡亂用了些,卻一點也不見效果,還是城裏的老幹手藝好,我可是苦等你好幾天了。”

朱胖子從胸前掏出一個小布包,一邊催著馬兒來到近前,一邊說道:“這幾日,我家少爺來了大同,所以沒時間過來,這不是給你帶來了麼?少爺,少爺。”

朱駿本來走在最前,三匹戰馬揚起的黃塵掩麵而來,朱駿猛然拉了一把韁繩,想把馬兒轉頭避過灰塵,哪裏曉得那馬兒轉了一個圈子,正要後到的劉三才碰個正著,劉三才不會控馬,朱駿也是剛學的鄒兒,朱駿情急之中,一蹬馬鐙,使了個提縱術,飄然下馬,劉三才卻是不會武藝的,兩匹馬兒檫身而過,劉三才正著慌,朱駿一把把他揪下馬來,那邊朱胖子已經過來牽著了兩匹馬的韁繩,兩匹馬兒打了幾個蹄子,慢慢就停下腳步來。

朱胖子這才轉身道:“少爺,可曾受傷?”朱駿笑答:“小小馬兒,哪裏傷得到我,隻是老劉腿上被擦了一下,是不是被擦破皮了?”劉三才撫腿一抹,道:“沒事,沒事。”隻是身子卻還在發抖,顯然受了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