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鳥鳴聲中醒來,天色已大亮。
元夕不由感歎:年輕就是好,原以為會失眠,結果叫荷葉取出錢匣子,摸了一會,也睡著了。所以即使現在眾叛親離,身處異世,也算有所得。
荷葉笑吟吟地端著一盆水給元夕洗漱,元夕垂頭看著盆中的人影,不由呆住,“荷葉,拿麵鏡子給我。”
元夕看著模糊的鏡麵中與1600年之後一模一樣的麵龐,摸了摸臉,驚呆了!有何玄機?
“女郎既已康複,何不拜祭主母?”元夕愣住,反應過來這主母應指原身的媽,“當然,理應要去的。”荷葉悲憫地看著主人,瞧瞧,女郎連主母都不記得,這病症真重!
元夕惶惶不安地洗漱一番,由著荷葉給自己梳了個頂在頭上的髻,隨其進了西廂房。屋內香煙嫋嫋,看著香爐後的畫像,元夕心跳如鼓,畫上的女子分明和自己親媽樣貌相同,荷葉熱切地看著元夕:“女郎,這是女郎的母親,女郎可記起從前了?”
“母親,章氏儷嫿,父親名諱周踐。”
“女郎都想起來了,可見病是全好了。”荷葉驚喜了!元夕卻是隻驚不喜,驚的是連名字都和前世父母一樣,摸了摸和前世完全相同的臉,驚疑不定。
“女郎怎麼了,定是還沒有朝食的緣故,臉色都白了,奴婢這就去端來。”荷葉關切地說道。
元夕自是知道這不是空肚子的緣故,隻是被嚇得不輕,難道全家一起穿越了?連名字都一樣!
既來之則安之;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心中默念,自我心理建設了一番。
元夕的三觀一向都是:靠人不如靠己,沒啥也不能沒錢!何況現在根本無人可靠,無處可靠!
朝食後,元夕放下關於生身父母的疑問,立馬喚了荷葉,清點財產。形勢不容樂觀:三進院落一座,臨街為藥鋪,生意不好且急需進貨,鋪麵也要修繕。鄉下農田百畝,須到秋天有出息。錢匣子裏共有兩貫錢不到。荷葉,柴胡,劉伯,和自己共計四人要維持到秋季,生計艱難!
元夕學著這個時代的人跪坐著,想了一會,卻沒什麼頭緒,倒是腿腳麻痛,便喚荷葉:“荷葉,你帶我出去逛逛。”
“女郎目下正是重孝,不可出門娛樂。”荷葉心中悲痛,女郎不但是失魂症還傻了,於是像看著可憐的傻子一般看著元夕。
元夕發現這世上可怕的不是鄙夷,不是嘲諷,而是荷葉的悲憫,囧!
“呃,我隻是要去藥鋪看看,不管怎麼說,咱們也不能坐吃山空,生計要緊啊!”
“女郎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呢。”荷葉疑惑。
“從前如何?”
“女郎高潔從不提阿堵物的,亦從不著華服施脂粉,更不會抱著錢匣子入睡。”
完了!穿越而來的元夕生平最愛阿堵物,隻要抱著這,再添堵的事兒也可以煙消雲散。至於錦衣華服,濃妝淡抹,那叫做戰衣。看著這丫鬟,元夕決定:既是一根線上的螞蚱,首先要一條心才行,要引導,要洗腦。
“嗬嗬,豈不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再說藥鋪生意,一來是行善積德,功德一件;二來咱們也可以改善生活,將來荷葉也可以多些嫁妝。”
作為古代女子,荷葉的羞澀中又有幾分茫然,女郎似乎變了,她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元夕顧不上這些,滿腦子想著就快餓肚子了;很不習慣地踩著兩隻木屐,姿態怪異地去了前院藥鋪。
話說元夕前生專業是抗生素,所幸後來考了執業藥師,到藥店工作。那時每日大事之一就是要背常用中成藥的方子以備月考之需,雖說恨得牙癢癢的,如今倒是非常感謝那段時光,。
劉伯坐在門前台階上曬著太陽打著盹,店堂內空無一人,隻有濃烈的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