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朕的安平……”葉睿洛輕喃一聲,顫抖著手想要觸摸葉安平的柔軟的發絲,那隻手卻是顯得如此虛弱。
病來如山倒……生命總是如此脆弱。
“父皇。”葉景辰仿佛知道君王的心意似的,連忙走過去,輕緩地抓住葉睿洛的手腕,將那一隻手放在葉安平的青絲上。
父女情深,好一個融洽的畫麵啊。
蘇亦淩站在遠處,看著眼前的情景,忍不住輕輕地勾了勾嘴角……也不是嫉妒,她隻覺得有些……羨慕吧。至少,在這個世界裏,她隻有葉景辰一個親人了。
父皇?他隻是葉安平一個人的父皇吧……這個他最心愛的女人生的孩子,與其他皇子公主當然是不同的。
“辰兒,”葉睿洛的手終於放在了葉安平的發絲上,輕輕的摩挲著,他立刻好像安穩了下來似的,側頭朝著葉景辰開口道,“聖旨在朕的床幃之下。”
葉景辰微微一顫,心底的激動甚至不能壓抑了。
“替……朕照顧好安平,辰兒要像對亦淩一般……地對他。”葉睿洛的聲音有些發顫,卻依然是平穩而淡定的。
一國之君,天子龍體,最終還是要回到天上去的,他並不害怕。唯一放不下便是安平,這個最心愛的女人留個自己的珍寶。
看著葉睿洛眼底的懇求,葉景辰的心底微微抽—動了一下……親情,無論是尊貴如真龍天子,還是卑賤如奴隸,都是一樣的吧。
隻是,他的順依已經死了。
而,葉安平……她是不可能與淩淩相同的。
“知道了,父皇。”葉景辰是這般說的。明明做不到,他不想對一個將死之人說謊。他隻是”知道了”,卻不可能做到的。
葉睿洛卻在迷迷糊糊之間會錯了,以為葉景辰終於答應了自己。整個人忍不住“呼”地一聲鬆了一口氣。便在葉安平輕輕的歌謠裏,半眯上眼睛,舒服地睡著了。
心底有些急迫,葉安平走出了房間……雖然,從葉睿洛的話來說,皇位自然應該是自己的,但是沒有拿到聖者,便覺得不能安心。
很快,很快便沒有人能逼他了,沒有人能威脅他“身不由己”了,沒有人能淩淩做她不願意的事情了……這個想法闖入腦子,讓葉景辰忍不住有些興奮。
“太子哥哥,”蘇亦淩輕喚了一聲,她的視線一直未從葉景辰的臉上移開過,總覺得這會兒的葉景辰有些異樣,仿佛一隻剛剛從籠子裏放出的野獸。
危險,真的很危險……卻又是充滿魅力的。
“等我。”葉景辰在蘇亦淩身旁停住,卻隻是說了這兩個字。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裏帶著一絲幽暗的光。
“等我,淩淩。”
蘇亦淩還沒反應過來,便隻能看到葉景辰的背影了……等他?
他叫自己等他……可是,蘇亦淩在這一刻卻忽然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就要越來越遠了?
聖旨?聖旨!
葉景辰這會兒腦子裏不停地回響著這兩個字,一瞬間甚至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太過美好的夢想靠自己太近,近地讓葉景辰有一點兒惶恐。
但是,那又如何……
葉景辰眼底掠過一陣淩厲的光——既然機會來了,他又怎麼可能不用盡一切力氣抓住,哪怕為此付出一些代價。
擁有的太少,便有些病態地渴望了,那種伸手和擁抱的動作都變成了身體的本能,隻怕鬆開手,便什麼都飛光了。
“淩淩,等我……”葉景辰又輕喃了一聲,雖然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希望淩淩等待自己什麼,然而,他總覺得再穿過這一片黑暗,自己總能看見陽光。在那片陽光裏,自己擁有許多。
終於,葉景辰來到了君王指示的地方,伸手探進去——金黃色的卷軸,赫然闖入眼簾。
嘴角微揚,顫抖的手將那一個金色的卷軸取出來。慢慢打開的時候,還有些雲裏霧裏,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葉景辰一個字一個字,小心翼翼地將那詔書看下來,終於覺得滿意了——雖然,依然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但是總已經可以走出那一步了。葉睿洛顯然有些措手不及了,隻想著把一切交給自己。
“太子殿下,郭太醫求見。”門外隨行的太監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