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回到家,一進門,就看見李玉玲坐在沙發上,神秘莫測地衝他笑。張軍不由得也笑了,說:“媳婦,怎麼這樣看著我?讓我心裏直發毛。”李玉玲冷哼了一聲,說:“你心裏發毛?你要是不做虧心事,心裏會發毛嗎?”張軍愣了一下,說:“媳婦,我做什麼虧心事了?你可別亂說,你知道,我很認真。”李玉玲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好啊!你個張軍。也會裝腔作勢了。我問你,今晚,你和誰在一起了?花前月下,湖光山色,風景不錯啊!”張軍被李玉玲驢唇不對馬嘴的話逗樂了:“你啊,吃醋了?我跟劉曉雯,也就是你的偶像聊了一會。對了忘了告訴你,那個作家,還真是從我們倍德物流走出去的劉曉雯。故人相見,你說,能解不能聊聊?奇怪了,你怎麼知道的?”李玉玲轉怒為喜道:“給兒子開完家長會,正好小勇的同學小剛的媽媽,邀請我去工人文化宮跳舞。經過翠湖時,就看見你和一個美女邊走邊談。要不是小剛媽媽在旁邊,我真想過去,抽你兩耳光。天哪!還真虧了沒做這等糗事,否則,劉曉雯還不知怎麼笑話我呢?”張軍心想,你倒把自己看得挺重要。人家劉曉雯知道你是誰呀!才不會費這樣的心思呢。李玉玲突然抓住張軍的手,撒嬌地說:“你和劉曉雯都聊了些什麼?說到我沒有?”張軍苦笑,用略帶俏皮的聲調說:”說到你了。我說,我的太太很崇拜你。她費盡周折弄到入場券,非要來現場看你,正巧有要事,來不了,才忍痛把票給了我。還讓我給你鼓掌助威呢。”李玉玲聽了喜形於色道:“那劉曉雯說什麼?”張軍無限愛憐地拍拍李玉玲的肩膀說:“劉曉雯很感動。讓我替她謝謝你。”這時,兒子小勇從臥室走出來說:“你們別說了,行嗎?都十二點了,還讓人家睡覺嗎?”張軍和李玉玲趕緊禁聲,躡手躡腳地回臥室睡覺。
張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看著身邊酣睡的李玉玲,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張軍看到李玉玲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他知道,李玉玲是幸福的。他和李玉玲患難與共二十年,他太了解妻子了。這個女人,表麵上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心非常脆弱。在小勇7歲那年,張軍得了一場大病,當醫生宣布,張軍隻有一年的存活期限時,李玉玲頓時暈厥。她醒來,呆呆坐了一天後,第二天又恢複常態。親人不知道她都想了些什麼?李玉玲白天滿麵笑容地侍候張軍,夜裏卻以淚洗麵。幾天,頭發全白了。現在她那一頭烏發,是染發劑的成果。李玉玲不甘心,她聯係了上海的大醫院,把張軍轉到上海醫院。就在張軍住院期間,災難又降臨到這個不幸的家庭。李玉玲的父親,在接上小學一年級的小勇時,遭遇車禍。一輛汽車逆行,徑直撞向正在步行回家的一老一小。李父奮力將小勇推開,自己卻當場被車撞倒。送醫院搶救無效,死亡。李玉玲沒有把父親的死訊告訴張軍。而是自己默默承受著喪父之痛。
張軍到上海醫院後,從李玉玲的表情和醫生的諱莫如深的言談中,隱隱約約明白了自己的病情。他的心情反倒輕鬆了。他在病房裏談笑風聲。而且食量大增。半月以後,當醫生再給他檢查時,卻發現他身體的各項體征正在好轉。醫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張軍。張軍大喜,更加積極樂觀。他每天堅持鍛煉。一個月以後,張軍出院了。本來是帶著有去無回的心態,沒想到會康複痊愈地回家。張軍對生命的灑脫,可能源於這次劫難。從此,張軍對李玉玲更加疼愛,對李玉玲的母親比對自己的母親還要敬重。當時,張軍是一家工廠的中層管理人員,由於性格耿直,他對上級和同事常常直言不諱。小肚雞腸之人,便對他懷恨在心,在工作上公報私仇,排擠,打壓。屢屢碰壁的張軍看透了人情冷暖,便以生病為借口,退出了工廠。後來,進入倍德,從基層幹起。因為勤快、樸實,待人誠懇,很快升遷,一直坐到總經理的位置。張軍在倍德吸取了在工廠的教訓,說話、辦事從他人角度考慮,迂回曲折,避免真鋒相對。所以,他前期的職場升遷很順。然而,百密一疏。他這種老好人的作派,實際上縱容了一些不善之徒。致使李稀德一案發生。他被告降職,也是注定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