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裏那個男子顯然沒有咕咕這麼警覺,沒有察覺到什麼,倒是在那裏低聲起了什麼話:“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他的是什麼,衛子風倒也不是很懂,什麼古古怪怪的。他跟著逍遙子識字讀的都是道家典籍,“北冥有魚其名為鯤”他是讀得滾瓜爛熟的,“道可道非常道”他也能出個子醜寅卯,但竹林裏這個男子的這些話委實超出了他所讀的書。他又怎麼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詩”的東西!
不過,衛子風還是能聽得出來的,這個男子好像是在練習背書,因為過了一會,他又把這同樣的“話”了一遍。
衛子風反正也聽不懂,便不再去理他,順著咕咕看著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邊也出現了一個黑點朝這邊飛來,和之前那個男子一樣,隱去了飛劍的光芒,飛得並不快。
黑點越來越近,也就越來越大,身形漸漸清晰。衛子風睜大眼睛仔細分辨,心下吃驚不已——後麵來的這個人衣袂飄飄,長發飛舞,身材前凸後翹……這是一個女子!
畢竟不是蠢貨,衛子風瞬間明白了,這一男一女兩個人,今夜是在這裏幽會!而自己,傻乎乎地撞上了!
衛子風心下大為尷尬,同時又有些好奇。從到大他都不知道“幽會”是怎麼一回事,倒是也懂得對女孩有些莫名的好感。看來這兩人是要來給自己上一堂逍遙子沒法上的課?
不過這堂“課”估計是比較凶險的,他再蠢也明白,若是被他們發現自己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場合,“師叔”的輩分救不了自己,咕咕也不見得能打得過兩個人的合擊,師父又遠在邊。看來這堂“課”自己隻能是先來後走,乖乖地做足學生的規矩了。
竹林裏的男子直到這時才察覺到女子的到來,快步迎了出來。女子落地後收起飛劍,也快步上前,伸出雙手和他互相握在一起,隨後……抱在一起。
衛子風從沒見過這種場麵,頓時滿臉都發燒起來,鼻子都快流血了,身子也禁不住微微一顫。他趕緊穩住心神,緩緩呼吸了幾下,將呼吸調勻。還好那對男女似乎相當投入,沒有察覺到。
那兩人摟抱了一會,鬆手放開彼此,牽著手走進竹林。隻聽得那男子道:“師妹,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我們才十不見,我就已經覺得似乎是三十年沒見過你了。在沒有你的日子裏,我每每時每刻都在水深火熱煎熬,恨不能飛到你們望月峰去看你。”
那女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衛子風隨即聽到啪地一聲輕響,似乎是手掌拍在臉上的聲音,還有那個女子話的聲音:“三十年不見?那你是我變老了嗎?”
那男子趕緊道:“當然沒有!你還是隻過了十而已,過了三十年的是我。有句話的,上一日,地上三年。你是上的仙女,而我是地上的可憐蟲,要靠你的垂青來拯救。”
女子又啪地拍了一下男子的臉:“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不定這三十年中,不知道你又用這花言巧語騙走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男子滿口發誓:“蒼作證,絕對沒有!我的眼裏和心裏都隻有你,根本容不下別的女人。就算是我老媽,我也隻能把她放在第二位。”
女子哼了一聲:“我可是聽你們觀棋峰有不少美麗可愛的師姐師妹啊!你身處鮮花叢中,還能不沾身?”
男子道:“當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就是我李雲飛的真實寫照。師妹,難道你不相信我嗎?要我把心掏出來交給你保管嗎?”
李雲飛?
衛子風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他心裏倒是在暗暗感歎,這兩人的話好生奧妙,聽著就像隱含著什麼大道理一樣,真是微言大義啊!
隻聽得那女子又哼了一聲:“罷了。誰都知道你們男的是追求不到望月第一美,把我們作為替代罷了。做著那事的時候,眼裏看著的是我,其實心裏想的是嶽琪對不對?”
那李雲飛道:“當然沒有!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這十見不到你,我又做了一首詩,專門用來想念你。在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念著這首詩,眼前仿佛就看到了你美麗的容顏和纖秀的身影,心裏頓時就生出了不少力氣,練功也是事半功倍。師妹,這個世上,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