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河炸碎,淵底頓時豁然一亮,仿佛自夜幕降臨轉瞬又步入淩晨。唯有那株玉桂猶如一輪絢絢碧日映照當空。隻是那被蕭長河以玉桂樹擊潰的魂河逸作的漫天魂力水霧卻是並未立即消散。
蕭長河一擊轟散傀九冥攻勢,渾身上下隱隱散發出一股睥睨之氣。傲立當空,手中光芒隱隱,玄力之手擎著那株碧玉桂樹,抖落著陣陣瑰碧瑩光,仿佛是被他橫抱在手。眼角餘光瞰掃著傀九冥,哈哈大笑道:“還有什麼招術一並使出來罷!”
傀九冥冷笑森森,魂印一變,那被蕭長河崩散的魂河化作的魂力水霧竟然開始猶如心髒一般的跳動,急速靠攏在一起,化作了漫天飄浮的魂力水滴。水滴又凝聚為一股股魂泉,魂泉流動交融聚為溪流。條條溪流彙集,轉瞬再度化作那條滾滾激蕩的深邃魂河出現在眾人眼前。
慕離烽麵色變了變,這老妖的手段亦是頗為驚人。慕離烽推測除非將這河中的魂力直接湮滅,否則不論崩散多少次,隻怕都能夠再度凝結聚斂。
“魔鱷,現!”
整條魂河中的黑浪滾滾翻騰,氣泡汩汩直冒,仿佛被煮沸了一般。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嘶吼,一條鱗甲血紅的巨大魔鱷從中掙紮爬起,眸中凶光爆閃,猛張的巨盆血口中獠牙森森,涎如流溪。瞧來笨重的鱷身卻是十分迅捷,於魂河中乘滔破浪,紅影掠動間轉瞬衝至蕭長河身前,身形一轉,巨大鱷尾卷起洶洶魂力風暴朝著蕭長河猛然縱甩而下。
“嗤嗤。”
眾人似是隱隱聽見裂紋響起的聲音,紛紛駭然。鱷尾過處,空間都被劃出了一道淡淡的破裂劃痕,轉瞬又愈合如初。
蕭長河黑發迎風亂舞,傲立於巨鱷身前,身形大小尚不及鱷尾上一塊鱗片的十一,望著那小山般塌落的血紅鱷尾,神色不變,玄力手印握著那摩雲巨桂反抽而上,葉滔搖瑩,碧波瀲灩,與縱劈而下的血紅鱷尾猛烈對撞一處。
一道鍾鉞交激的聲響鏗然震耳,碧芒血光衝天炸射,鱷尾玉桂齊齊一顫,成片的符文在空中潰散湮滅。
桂樹瞧來猶如是碧翠玉石所鑄,瑰麗晶瑩,宛如隻是被雕刻成樹木的翡翠,輕輕一摔就會破碎,然而卻是堅如精金玄鐵。那幾乎將空間劃破的血紅鱷尾轟落在玉桂樹幹之上,卻是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反而被抽得血甲破碎,吃痛中劇烈顫抖抽搐,爆作了一團魂力血霧。
傀九冥枯蠟的軀體微微一顫,退了一步,似是受到了輕微的力量反噬,卻顯得毫不意外,森笑中魂印一變,魔鱷身形再轉,獠牙森寒,血口陡然張大,口中魂芒陣陣,一口便將碧玉桂樹蔭冠緊緊咬住,便要往黑漆漆的腹中吞去。炸碎的血霧轉眼再度凝聚,於魔鱷身後重新生長為血紅巨尾。
血鱷在魂河中急速翻滾,炸起滔滔大浪,欲要將玉桂絞裂撕碎。
傀九冥狂笑道:“老祖承認古經的確強大,極少有修為相近的人能在老祖全力以赴的情形下隨手拍碎魔鱷。隻是任憑你將老祖的攻勢崩散多少次,老祖的攻勢便能重聚多少次!蕭長河,即便你有準古經也休想勝我!古經的消耗甚巨,即便是元池境,沒有掌握經脈運轉之法,老祖倒要看看你還能揮動這根爛木樁子多久!”
慕離烽目光一閃,察覺到蕭長河的玄力的確已有損耗,遠不如方才鼎盛,心道果然如他猜測的那般。隻要不能徹底抹除這老妖爆發出來的魂力,“魔鱷吞山”便能無數次重聚,而對方的力量卻是會在不斷的對碰中迅速消耗減弱。如此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果然任何一種力量都是有各自玄奇神異之處。此番觀看傀九冥與蕭長河的對決,慕離烽而獲益匪淺。
見到那被崩散的鱷尾重生而出,蕭長河似是並不意外,臉上古井無波,淡淡道:“老賊,若是你以為古經的威力僅止於此的話,恐怕你是白活了這許多年歲!”
傀九冥聞言冷笑稍止,微有驚異,卻並不相信,顯然以為蕭長河是在虛張聲勢。
蕭長河不以為意,玄力滾滾爆發而出,平淡的聲音緩緩傳開,在傀九冥心中卻仿佛是驚雷炸響。
“老賊,睜大你的賊眼好生看清楚,此訣為何稱作祭靈。青鸞鳴桂印!”
蕭長河印法再變,那被血鱷已然吞噬的近半的瑩玉桂樹劇烈顫抖了起來,樹幹上篆刻的寥廓圖痕青芒大盛,圖紋青鸞的雙目驀地燃起了兩團幽幽碧火,青瞳轉動間散發出淩厲的凶光,仿佛要在此刻活轉過來。整株玉桂都爆發出遠勝先前的磅礴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