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烽正打算馭空衝出地縫,崩塌的地麵與山壁卻形成了暴雨般密集的碎石塊,翻滾著自頭頂上灑落。不得不連連出手,將可能砸落在他身上的碎石塊擊碎。
然而碎石塊數量龐大,每當他上衝十餘米便會被無暇顧及的石塊給拍下來,最終仍是被塌方連帶著向下墜去。
想到紅臉男子與文進這兩名大敵也一同掉進地縫,以兩人的實力即使被碎石碾中也不會出現嚴重的傷勢,待到到達地縫底部,免不了與對方還有一場惡戰,此刻不宜耗損玄力。
當下在飛速墜落的石塊上閃掠騰挪,一躍數丈,向著塌方外圍衝去。
憑借著遠超他目前境界的銳利目光以及靈敏的聽覺,將體積巨大的石塊避過,偶有細小的石礫也在接觸到慕離烽撐開的護體玄力氣壁之時被大力彈開,一路有驚無險,自塌方中衝了出來。
他剛剛自塌方中脫離,原本站立在半空中的身體忽而失去平衡,筆直地朝下墜落,馭空術在此時突然失效。
慕離烽一驚,發覺體內的玄力運轉不暢,自下方傳來一股詭異的引力,但卻並未產生身體變重的之感,這股引力似乎僅僅針對玄力。
馭空術原本是將玄力傳導至足下,借助玄力壓迫空氣產生的浮力從而達到踏空而行的目的,乃是熟能生巧的基礎法門,嚴格而言算不上是真正的玄技。
玄力修為隻要到達玄丹境就足夠支撐自身使用馭空術,若是體內玄力失控或者受到外物的影響而導致運轉遲緩,時斷時續,馭空術也會隨之失效。
此時,一株懸掛著獸屍枝椏延展近一裏的巨樹自眼前倏然劃落,慕離烽辨出正是先前生長在洞窟外壁的那”株枯鬆,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鬆枝之上。
他推測這株枯鬆本是赭翼豹豺王的囤食之所,而赭翼豹豺王又偏愛活食,導致枯鬆沐浴了多年的妖獸血液,吸納了獸血中大量的精氣,枝條因此才變得無比的結實。
能將赭翼豹豺王刺穿的鬆枝其堅韌的程度已能與一件玄品玄器相比,縱使自高處摔落,亦不會完全粉碎。他就能借助枯鬆作為跳板,在無法動用馭空術的情況下,無需耗費玄力地安全著地。
踩在枯鬆上俯瞰,眼前的景象登時使得慕離烽微微一驚。
隻見下方是一座占地遼闊的城池,並非尋常見到的圓形或者方形,城池僅有一角,兩條弧形城牆自尖角處向兩側延展開來,在另一端相接,自空中望去,整座城池如同一團擺舞的火焰。
隨著城池在眼中放大,他清晰地看見這座形如火焰的城池當中有數處斷裂。
那是一道巨大的掌印,將整座城池分割為六個區域。大半個城池已淪為廢墟,唯有處在他的正下方的這一片區域還算完好,城池之中萬籟俱寂,杳無人煙,早已荒廢。
見到那道比整座火焰形巨城還要寬闊的掌印,慕離烽眉頭忍不住跳了跳。
這指痕的粗細,以及五指間的距離以及長度的比例,與水鏡峰下的手淵何其相似!
當時他隻道手淵雖是人手之形,不過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如今看來,這兩處隻怕是同一個人的傑作。
想到在手淵中的遭遇,慕離烽忽覺肌膚發冷,這下麵該不會也藏著傀九冥那種級別的老怪吧?
同時滿腹疑惑,此人翻手間覆滅一城,改變無垢峰的地貌,的確超凡入聖。
盡管他對於此人的身份已有推測,但對於對方為何出現在地理位置偏僻的小小隱龍山卻百思不得其解,而若真是此人,與隱龍山的勢力應該毫無瓜葛才是,又為何要將這座城池毀去?
“吱嘎。”
身下枯鬆猛然一頓,耳邊傳來宛如木條彎折到極致時將斷未斷的拉伸之音。
慕離烽自思索中回過神來,發覺已經到達底部,自枯鬆上躍了下來,一連衝出十餘步方才將墜落之時地麵反彈回來的力量卸去。
回頭望去,身後的坍塌已經停止,碎石堆積成山,空中彌漫著蒙蒙塵埃。
而碎石山的中心處,則是一座累累白骨壘成的高塔。高塔前方,盡管大部分被坍塌的山石掩埋,仍舊能夠辨出原本是一座祭台。
高塔後方,是一堵將這座火焰形狀的城池圍攏在內的高牆之影,慕離烽瞬間明白過來他直接掉進了這座巨城的內部。
根據位置推斷,先前鋪滿骸骨的洞窟地麵應該就是這座高聳骨塔的頂部,被他收入囊中的那株濯魂幽蘭則是生長在骨塔的頂端。
地質變動導致整個骨塔被山石覆蓋,由於他將濯魂幽蘭連根拔起,又與紅臉男子一番打鬥,致使骨塔上方的山石受到玄力衝擊失去平衡,從而發生大麵積的坍塌。
左前方矗立著一麵巨大的青色石碑,表麵蔥綠一片,苔蘚遍布。
石碑從中斷裂,底座仍有百米的高度,另外半塊石碑大部分的麵積深陷地底,唯餘一角斜立於地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