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煬的笑容,瞬間返複如他第一次看到他在母妃懷中的模樣,純淨,美好,天真爛漫,讓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溫暖。
“嗬嗬,這是子霏要求的生辰禮物。為這,她可沒少折騰我。我拿她繪的圖紙給師傅……”
這一刻,梓煬的笑,讓他有一掌捏碎的衝動。
……你不怕梓煬再也不認你這個四哥麼……
那又如何?他已經將她奪來,在他懷裏。
……就是皇帝,也不可以左右你。知道嗎……
梓煬如何做得到?我早告訴過你,他不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不懂麼?就是父皇,也不能左右我。
甫一睜眼,子霏看到的是窗外那條銀色飛鏈,穿梭在淡淡的幽藍色山靄中,時時澤出金銀相間的鱗光,仿佛蒼龍墜天,每一次看,都深為震撼。
怎麼……她一覺醒來,就到鳳歧山莊了。
昨晚……她覺得自己一直睡得不好,老是做夢。而現在想來,卻憶不得都夢了些什麼。隻記得,她很緊張很焦急,一直被什麼追著趕著。後來,迷迷糊糊中聞到一股香味,就再沒做夢了。
這會兒嗅到山間清潤的空氣,頓覺神情大好。
果然,還是大自然親人。
裁冰見帳內人已經坐起身,才勾起紗簾,道明了情由。
昨日梓禎見她神色不好,便突然起意要到鳳歧山莊避暑,以慰勞前陣子她辛苦幫他重整南巡的事。
“哦,這樣……我是一夜睡著來的?”
裁冰嗬嗬一笑,“是呀!可香著,把我的衣衫都打濕了。”
“什……什麼意思?”她的臉驀地轉紅。她已滿十五,不可能還愛流夢口水才對的說!
“哈哈,奴婢說笑的。來嚐嚐新鮮出爐的綠豆餅。”
被裁冰一鬧,子霏再沒關注如何來山莊的事。轉腦子開始思索昨日,似乎被她給忘掉的重要事兒。
正吃著,一串吱吱吱的叫聲響起。門外傳來小婢小伺的驚歎,裁冰將窗戶大打開,隻見飛瀑絕壁之上,突然出現一隻隻大猿,攀藤勾枝,沿著山勢往上飄蕩而去,數量之多,如浪滾濤湧,綿綿不絕,其中還有很多珍鳥飛伴而去。唯觀之,真似滿山的猿猴鳥類都出窩開森林大會去。
子霏才憶起,他們離府前就看過許多異景,這會兒……異景之毒傳至山中來了?這鳳歧山離皇二百多裏,說遠也不是,說近也至少一天的路了。
“裁冰,王爺來了嗎?”
“來了。現在多瑙閣。”
多瑙閣,就是多瑪瑙的意思。她初次聽到,腦子裏閃出的是那條歐洲鼎鼎有名的浪漫的藍色河流。不過看到樓閣後,隻道這名兒取得真是顧“義”思“名”,觸眼一切物什,皆飾以瑪瑙。飛簷的龍頭上,兩顆龍睛由黑瑪瑙所嵌。花瓶、盂罐、紗勾、桌凳、柱梁……都飾有紋樣豐美,顏色炫麗的瑪瑙。
特別是她那三千屋裏用的那套蝴蝶杯,小小的握手正是一隻隻翩翩欲飛的彩蝶,上次被他揩油時瞄到,直接要來的。
“子霏若喜歡,住在這裏便是。”
“不要。還是三千屋好,清靜。”
當時,他那個笑啊,十足十一肚子壞水的狐相兒。
到了樓下,就聽到樓上笑聲連連。
她才問起,“裁冰,曉桐還住上次的地方嗎?”
裁冰一怔,卻道,“五公主身子不適,此次未能同行。”
又沒來麼?
子霏有些惋惜,登上樓,順眼又瞄到幾件好東西。想著待會說完事,就把東西搬走,送幾件給曉桐。如果有機會的話,她還是很想……不行,對付狐狼四得用新招。
原來,那個董國祥又來了。
“王爺,有佳人來訪,臣下就不做吵嘴的黃鸝了。別過別過!”說著便起身辭去。
子霏故意橫眉,“董大人,本宮一來你就走。可是當本宮成瘟神,見不得麼?”
掌錄沒少跟她和曉桐相處,這話裏的玩笑味更重於本意。兩廂打趣下,掌錄還是如願離開了。
“怎麼不多睡會兒?”他笑得淡淡,拍拍麵前小幾旁的坐榻,示意她坐上來。
她靠近時,便聞得幾上盅罐裏飄出的藥草味,往裏一看,還是滿的。
“四哥怎麼還不用藥,涼了該不好。”倒了一碗,推到他麵前,“若是娘娘看到,又要對我使眼刀子了。梓煬回來還看到您這麼不健實,非得磨我一天一夜。”
“嗬嗬,子霏就怕我娘和弟弟不高興,才這麼打緊地盯著我?”
月眸中的笑意,有幾絲無奈。還是聽話地一口飲盡藥水。看著那隻握杯的手,似乎更加纖細,關節都似越加明顯起來。更不用提這些月子的操勞,瘦下的幾大圈,也才補回那麼一小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