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煬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自己最崇拜的戰神敵對。原來,僅是一個眼神,也能殺人於無形。
終於,薄唇動了動。
“梓煬,問問你自己,現在你憑何質問於我?”
“憑什麼?四哥,你明明知道,我愛子霏,子霏亦愛我。我不懂你為什麼突然……”他倏地住口,杏眸猛然大睜,刹那間血色盡褪。
梓禎迎視梓煬,冷凜鋒銳的目光一把劃開了杏眸中紛繁飛覆的片斷,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扒開一個事實,令梓煬一顫,不禁踉蹌退步。
“她,今生隻能嫁給我。”
終於,傲霸的宣誓掀之於那張薄潤寒情的唇。
“四哥,你是認真的?”他簡直不敢置信,幾乎用吼地問著。
梓禎麵色依然平靜無波,微微抬頭,道,“梓煬,你剛才都看到,我亦不需再隱瞞。”
多麼坦蕩無偽的目光,清澈寒情得比任何人都來得狠戾絕義。
他重重吸了幾口氣,才擠出抑得胸口生疼的話。
“四哥,你……何時愛上她的?”明明知道是多此一問嗬,他居然問出口。
梓禎和他,自分得的她的時間,要真算起來,梓禎離京僅兩年,他卻足有三年之久。而近兩年,梓禎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已是驚人的多。所以……
“梓煬,我常想,”梓禎微微一笑,轉頭看墨寶旁邊的那副惟妙惟肖的肖相畫,慵冷的聲音裏染上明顯的暖柔,“那晚我並不該將她交給你。”
那晚,那晚,那晚……是九年前那晚,心動的人,從來就不是他一個。
“四哥,你知道她對我的意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我知道。”
“為何你現在要跟我搶?”
“搶?”月眸睇來,寒光一綻,“玉碟上,西夏子霏已經是我謹麒親王的嫡王妃。”
他胸口重重一伏,“你……你已經把她的名字刻上玉碟了?”
梓禎正眼逼來,“否則,你以為父皇如何肯收回冷宮的成命,太子如何肯收手?老三最近為何那麼聽話了。”
一瞬間,他蒼白了俊顏,呼吸紊亂。眼前熟悉的人影,突然一片模糊。
梓禎凝住淒亂的杏眸,一步步逼來,“梓煬,我給你的機會,已經太多了。是你們自己搞砸了自己的前途。南巡時候,你不該提前尋來。如此,便沒有秋婕的節外生枝,讓她選中你做駙馬。父皇更不會興起更改行程,去看你的豐功偉績,不會遇上太子派來打擊我禁衛軍的刺客,你的求功之請亦不會失敗。”
人這一生,有時便是一步錯,步步錯。難道他接過了那個小人兒,如今卻隻得如此錯過她麼?
“不,不是這樣的。”
他連連退後,搖頭否認,踉蹌不穩,跌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袖拂落一盞茶盅,一計碎裂聲,似重重砸在胸口,即時血流滿骨。
梓禎停下身形,睥睨而視,“梓煬,你更不該縱容子霏在麗鴛節上的行逕。那樣的縱情之舉,隻會讓妒嫉的野獸更醒,不惜一切代價,撲向她的敵人。秋婕幼時與你雖未有深交往來,卻是個性格極為任性執著的女子。她有前太後身份的姑婆,當日即是我肯請父皇收回成命,為時已晚。”
杏眸愈加紛亂,腦中翻覆著那已經過去許久的片斷。
子霏是梓煬生命的意義。
梓煬哥哥為子霏要尊守以下‘三從’……
我愛你,子霏。
除了男人,不管是小女人、老女人,通通都不準多看一眼。
子霏,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發誓,以後再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傷……
梓煬,你怎麼可以……讓我愛上你,又這麼令我失望……
子霏,我的小子霏真的長大了。
說話算話,拉勾蓋章,一百年不能變。
梓煬,戴上這個戒指,你就是我的老公了。不可以拿下來,更不可以讓別的女人染指!
子霏,我愛你。就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同意,你也要相信,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你也要相信,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會在一起……
不,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若真比權勢力量,我確實比不上四哥你,但子霏最想要的隻有我能給。”
“你能給?”月眸中殺氣一閃而過,“你知道冷宮中,我看的那一幕是何模樣嗎?若再晚去一步,你給她天地亦是枉然。”
那道傷,深深劃在她的心口,她現在依然能笑得燦爛開心,但入夜的寢宮永遠是一片燈火輝煌,行經之處不可有一絲暗影黑角。那道傷,亦深深劃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