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輕輕一咯,一股難言的酸澀竄滿眼眶,她用力眨了眨眼,才沒讓那潮湧般的感覺溜出來。
隻是她想不到……
房門外,傳來吵雜的聲響,似乎從遠處湧來。
她本就睡得不深,胸腔裏總有股熱火攪得難受,口幹舌躁,想起床喝點水。
哐啷一聲,杯子被打碎在地。她無奈地停住腳步,感覺門外的響動,料想她這聲音會立即有人響應,未料等了多時也沒有人進來。正奇怪著,門被用力踢開般,發出很大的砰響。在她聽來雖然並不明顯,但她知道那必是很大的一聲響動,冷風順著大門,溜進來,帶著一絲腥鹹味兒。
“子霏——”
這個聲音?!
還沒有回應過來,身子便被人抱住,撲進鼻端的是曾經那麼熟悉的溫暖丁香,臉兒被他溫柔的大掌捧住,她卻再看不清那雙杏柔的眸子。
“子霏,我是梓煬,我來帶你走。”他的唇,急切渴望地重重吻上她,銜住她軟糯的小舌深深允吸,渲泄著自己日夜難抑的思念,“父皇剛剛過逝,我已經拿到禦詔,從今天開始,我便是湘南國的皇帝。”
他抱起她就往外走,未料得她大叫了一聲。
“不,不要!放開我——”
他一愣,腳步在跨出門時停住,疑惑地盯著那又慌亂沒有焦點的大眼。
“為什麼,子霏?他把你折磨得那麼……那麼……你的眼睛,你的聲音……你……”
“梓煬,你……怎麼會奪得皇位?秋婕她?”
“這些你都不用擔心。我都會處置好,我的皇後隻有你一人。”
他的氣息紊亂,雖然看不到麵容,但失去眼睛時心裏變得異常雪亮。他抱起她往外走,可未行得幾步,立即被突然跳出來的黑衣護衛攔住,隨護士兵立即上前抵抗。當他們剛行到菲園時,一道青影忽地臨空降下,瞬間掃去麵前一排士兵,銀亮的劍光橫過她眼眸,空氣中突然升起一股幽緲桂香。
似乎有柔嫩的花蕊滑過額頭,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四周漫延開來。身後的人,胸膛重重一震,全身肌肉賁伏,仿佛受了極大的震動般。
“逆賊,放開王妃,留你全屍。”
這個聲音,不正是裁冰所說的,今早才離開的彭奇之麼?
“怡麟親王大膽謀逆,毒殺皇上,偽詔篡位,且與萬賀國私通劫掠湘南領土。現證據確鑿,即捉拿歸審,凡抵抗者立斬不待。”
冷峭的聲音當空劃來,直直插進一片鏘鏗金鳴中。她朝聲源望去,隻覺得一片黑壓壓的潮水峰湧而來,並分左右兩列,從中走出來一個銀色身影。
空氣中,溯蕩著沉重的肅殺之氣。
那個昨夜還溫柔纏綿的人,今天卻以一副懲奸除惡大義凜然之態立於眼前。
擁著她的人渾身一震,大喝,“你胡說。父皇昨夜在眾位皇子麵前仙逝,何來我毒殺一說,私通萬賀那更是無稽之談。這是我在諸位兄弟麵前奪得的繼位遺詔,見之如見先皇,你們還不……”
“梓煬,你若不信,大可問問你的伺童方以同。”
隻聽一陣混亂的腳步聲,一個人影似乎跌跪在跟前,便聽到一個抖抖縮縮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奴才方以同,可以證明……怡麟親王支使奴才買通伺候皇上的醫女,暗自將朱砂長參滲服於皇上藥食中。另……”
“以同,你在胡說什麼。我根本沒有叫你……”
以同的聲音又是一抖,身影晃了晃,又道,“另外,這是王爺的通敵之信……”
刹時間,她隻覺得空氣凝窒,渾身冷得滲骨。擁著她的人不禁收緊了手臂,全身微微發抖,猛然一震,一聲怒吼從胸腔中迸出,“胡扯,你們通通胡扯,你們早就串通好!梓禎,你竟然——”
“拿下。”一聲輕喝,截斷梓煬的怒吼。
那個銀白身影略做退後,其他人便峰湧而上。四周再將陷入刀鳴劍閃中,一片混亂。
擁著她的人似乎早已力盡氣歇,行動愈發遲鈍,直到一潑熱血濺上她衣衫,手上一片溫膩。她的手悄然摸向他腰間,她知道那裏他總會擱著一把精致漂亮的匕首,是他十八歲生日時,湘南帝送的。握住刀柄時,她用力推開他,同時將匕首刺於咽處。
“梓禎,住手!”
刀尖,沒入喉中一厘,紅液便滾滾流下,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刀劍聲頓時消退了一半,隱隱地聽見兵器落地回鞘聲。
“住手。”疏冷的聲音傳出時,四周頓時化為一片寧靜。黑潮退去,銀白的身影緩緩靠來。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放他走。”她不管他回應如何,刀尖又沒入肌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