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9章(1 / 2)

血色迅速褪去,連呼出的空氣,似乎都是冰冷的。投進眸底的那張俊拓狠戾的麵容,宛如一頭撕咬血肉的猙獰惡獸,狂霸,堅決,不容絲毫諱逆。心底浮起一種熟悉的窒息感,那是曾經的半年裏,那個人留給她深刻的傷痕,此刻被這惡獸生生挑起。

“不——我不要做你的皇後,嘉賀天堯,你瘋了嗎?我是湘南國的皇後,就是死,我也是湘南國後。你這樣做到底是在為我複仇,還是在折磨我?還是折磨你自己?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為什麼會……會變成現在這樣,這麼殘忍,暴戾,可怕……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啊?你醒醒吧,天堯,叫他們停手,快停手……”她使力搖著他,他卻怔在當場,一動不動,看著她狂吼,淚水濺灑在墨黑嵌金邊的匐龍龍袍上,印下一個個深深的黯影,就像他心頭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

她是如此讓人心疼,在抱著她冰冷屍體時的那一刻,他恨不能將那些害死她的人通通殺死,就是整個湘南國為之傾覆滅絕,他也不覺得有何不妥。可是那時候他急著救回她的命,即使這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重生,他也在屢屢看著她深受火焓之氣和冰潭之水折磨時,不舍心疼著。所以,他不懂,為什麼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卻露出了仇恨的眼光。

“住手,你叫他們住手啊——”

最後,她一邊哭著,一邊捶打他。

大殿上下,一片汙彌,連已經高升的熾熱陽光,也照不到大殿深處。所有人的心底都呼喚著同樣的話,這等慘狀是人都不忍再聽聞半分。

他擰眉一沉臉,伸手直接點了子霏的睡穴,她驚喘著氣,睡去。雙眸合上前,那淒楚無奈,又痛徹心扉的一眸,攪得他心頭煩亂又無奈。隱抑的怒火,已經無力掀泄。直接站起身,“退朝。”

當下,所有人都似鬆了口氣。準備躬身行禮,退朝。

而皇帝又開口,“朕,念在宰相大人因見著昔日舊人受辱,一時理智失控,才對朕做出這等糊塗事。朕罰你閉門思過,十日。不用上朝。不用謝恩,下去吧!”

架住梓煬脖子的長朝終於鬆開,梓煬再想上前,再被萬慎拖住,附耳說了幾句話。梓煬蹙眉緊緊看著天堯抱著昏過去的子霏,久久不動。

天堯卻不看他,對殿下仍在施暴的人道,“玩夠了,把人丟到綠園,留著慢慢玩。”

“是。謝皇上恩典。”

那幾個粗莽大漢笑得格外開心,仿佛這一切隻是一場遊戲,沒有半分廉恥仁德之心。漢子們高興地托著兩個半死不活的人離開。

天堯冷冷地瞥了一眼梓煬,走下玉階,又頓住步子,沒有回頭,說道,“現在,你是我萬賀國相易飛,所以我不殺你。如果你真要認回你那兩個畜牲兄弟,進了綠園就不用再回來了。”

“嘉賀天堯,你到底要對子霏做什麼?”

“剛才,你已經聽到了,不是麼?”

“你……”

天堯不再理會易飛(以下皆以此稱呼),迅速離開。

易飛仍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心潮翻湧,無法自抑。整整三年了,他曾因聽聞她死訊的一刻便死去的心,終於又活過來。可是,她這次落進那個可怕獸王的手中,比梓禎更可怕的強大敵人。他應該如何保護她?她看他的眼神裏,已經隔著一層深深的疏離。

籠著青煙的陰霾,掩去了杏眸中那抹最明亮的色澤。

萬賀國相府

身著靛藍布衣的小仆匆匆盛完了最後一碗粥,打發來乞食的老百姓。門前,慈祥的老管家溫文有理地作揖送走了前來求見的士者,和一些欲見相爺議事的朝臣。回頭,招呼著奴仆,關閉相府大門,急急行到大堂。相府中人行事皆不同尋常,一向祥和的府中,浮動著一股不安的氣氛。

哐啷一聲,碎裂聲從寧靜的大堂中傳來,隨即爆出一串怒喝。

臨行到大堂門口的管家,不由頓了頓腳步。他來此三年,從來沒見過那個一向溫和淡定的相爺,發這麼大脾氣,好似天開地裂般,讓人無法想象那麼和煦的人,也會有如此失控的模樣。

易飛怒目瞪視著垂立在旁的萬慎,兩簇殷紅的火焰在大睜的杏眸中跳動,清俊的麵容糾結著盛怒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上前弑師。

“萬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存的什麼心?居然……居然是你殺了我父皇,為什麼?你到底想得到什麼?這麼多年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