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懂,冰冰!”她目光一顫,握住裁冰的手,“他為我做了太多太多,而我卻一直裝做沒有看到。我真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了。”
裁冰忙拭她眼淚,“瞧我又說些傷心事,讓你哭。若給皇上看到啊,還不得……”說著,學做起子霏當年慣用的抹脖子動作。
子霏卻是不依,“你不用怕。有什麼,我頂著。你得把我以前不知道的事,全都告訴我。不然……我真不想再抱著那些無聊的陳見看他。我答應過大姐,一定要好好照顧他的。”
裁冰掩嘴笑開,“公主啊,你終於開竅了!想當年,我看著四殿下總是這般默默地付出,你卻老是錯看於他,無奈極了。奉遠也是這般的人……都那麼令人心疼。”
“哦,原來冰冰喜歡的是四殿下這樣的人啊?”
“公主……你別胡說啊!我怎麼可能……我隻是說……我的意思是奉遠常年跟在四殿下身邊……”
“哈哈哈——瞧你急得!人家開玩笑的啦!”
“你呀,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又是一國之母。”
子霏一下收住笑,端莊嚴肅道,“裁冰小婢,你這是對一國之母說話的態度嗎?”
“公主……”
子霏再斂住笑,“裁冰,你知道曉桐葬在哪裏嗎?我想去祭拜她。”
“曉桐公主葬在皇家貴妃塚。但是公主你現在有身子,不便去那種地方。皇上也定是不許的,還是等以後再去也不遲。”裁冰一頓,又道,“公主,您知道索綺兒是為曉桐公主所害嗎?”
子霏搖搖頭,但聞之並未有驚異之色,裁冰才又道,“我聽奉遠說,其實那時候,四爺早知道曉桐暗戀於他,所以才急於將她介紹給那些青年才俊,想將她從歧途中拉回。誰知她早已泥足深陷,按不下妒嫉,在四爺南巡時對快要臨產的索綺兒下了附子,令其滑了胎。四爺與索綺兒雖無情愛,卻有情份。所以,後來公主甚少接觸曉桐公主,也是爺怕她害了你,才將她軟禁起來。可誰知後來她竟然……”
“哦……”她垂首撫撫肚子,眸中憂色一閃而過。她想祭拜的故人,還有索綺兒和三寶。他們都是或多或少因她而去,代表著她那一段幸福快樂卻又雜陳了太多成長辛酸的過去。
“公主啊,告訴你幾件喜事。”裁冰立即轉了話題。
“什麼?”
“先帝的妃子啊,有子的都被賜了府砥,規定成年後即斷其奉銀,自考功名豢養家人。而小公子小皇子也仍在國子監裏學習。雪嬪因為無兒女,後被皇上安排嫁給了一個鰥夫,聽說是名大將軍,去年生了一個兒子,過得很幸福呢!”
“啊?真的?先皇的妃子可以……改嫁了麼?”
“對啊!此舉一出,初時朝中老臣頗多微辭,有的還以辭官做威脅,但後又有幾位無出的娘娘改嫁。有的還嫁到那些老臣家中生兒育女,且皇上對這些敢於接納妃眷的臣子很多好處。那些謠言不攻自破!”
裁冰津津樂道著還有哪些曾當寵的娘娘,都覓得佳偶良配。子霏心中卻愈發清明,難怪那日朝見大臣,全都是些青年才俊。這些計策,也都是他素清前帝舊勢力的一個借力點罷了。難怪鎮國公這等三朝元老,會對她如此憎惡。他們對皇帝無著,便把怨氣發在她這手無束雞之力的女人身上。
由此,她又憶起一件要事。“裁冰,蘭太妃她現在真是住在雍露宮嗎?”
裁冰一愣,有分明顯的遲疑。
“你若不告訴我,我直接問皇上便是。”她笑著拍拍她的手,是理解。
“公主,你想見蘭太妃嗎?”
“唉,她畢竟是我的婆婆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父母也決不是兒女的敵人。”
裁冰聞言,目光一綻,心中敬佩之情也由然而生。笑道,“公主出宮三年,終是長大不少。”
子霏怪道,“什麼啊?!說得我好像以前很任性似地。”
“確實任性。”
突出一個低沉醇厚的聲音,兩人打住,回眸看去,廊環下,雪白的丁香搖曳著一地的碎淡金影,飄落的花瓣,輕輕撫過淡笑俊容的蒼色鬢角,那雙淡漠冷睿的眼,何時變得如此溫柔纏綿?原來,她真是任性了近十年,強蒙了雙眼,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他眼底傾情的顏色,因她一次又一次的回絕而澱成了萋萋紫暈。
“梓禎……”
她起身,撲進他敞開的懷抱。深吸一口那冷中卻韻著濃濃暖意的丁香味兒。
外人便悄然退出這片纏綿的美景。
“朵朵,今日過得可開心?”他笑著,抬起懷中蠕動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