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絲被風吹起,貼在臉頰兩側,我正要抬起手將那一縷不聽話的發順到耳後,卻被人搶先了一步,一隻手已然握住了那縷發,輕輕地撫著。我吃驚地抬頭,卻見葉明寒正對著我,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似是藏著無盡地寵溺之情,卻看得我生生地打了一個寒噤。
我看到他的眼底那不容忽視的警告之意。
葉明寒放手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落了座,忽然大家都笑了起來,然後開始聊著些什麼,我耳朵聽不到,倒也落了個耳根清靜。
雙眼直直地望向外麵,我的視線越過門窗,直直地看向天空,雖然有些灰蒙蒙地,卻因它的無限寬廣讓我有了一種振奮的感覺。隱隱約約地,我總能感覺到有人的目光緊緊地鎖在我的臉上,可是當我循跡望去的時候,卻是什麼都沒有,化作了一團虛無。
錯覺嗎?我這樣問著自己,可是那種被人注視著的感覺卻是那般的真實。想的正微微有些出神,卻忽然感覺有許多道目光一齊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被這種感覺驚的一下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葉明寒,卻見他對我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溢著別樣的溫柔,他的修長的手臂越過窄窄的桌幾落到了我順滑的發上,沿著我的發絲,一路撫了下來,我抓住他的手,與他相握放於了桌上。
不過是要做出一副帝後和睦的樣子。抬起頭,我衝著葉明寒淺淺地笑開……
中午的時候,姑母張羅了一桌的飯菜,本是打算盡量撿些貴重的做了給葉明寒吃,我知道了以後,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蘇府再富,富的過皇宮嗎?”
姑母聽了我這話,這才如夢初醒地搖了搖頭,是以這頓午飯便改成了一頓在平常不過的家常便飯。葉明寒看了以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之後,小叔的嘴都合不攏了。
其實這頓飯做成什麼樣本是於我沒有多大關係的,可是想到蘇府畢竟是我的娘家,他們雖先前不仁,但是考慮的我眼下也隻能與他們合作,需要先給他們點甜頭嚐嚐才能保證他們日後會對我忠心。
十幾個人坐了滿滿的一大桌。一桌的人,一桌的笑臉。屋外春風瑟瑟,春雨綿綿,屋內卻熱鬧非凡。我就手夾著最近的一盤菜,合著米飯,正吃的自在,忽然有一雙夾著白菜的筷子出現在了我的眼前,菜被放在我的碗中,我抬頭,看到葉明寒一臉關心地望著我,唇畔張合的極慢,我看清了他在說什麼。
“幕兒,怎麼這麼大了,還挑食?”
我一怔,沒想到就連吃個飯他都不肯放過我,隻得硬撐著笑了出來,垂了頭,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
一桌子的人齊齊地望向我,又齊齊地做出羨慕的表情,姊掩藏不住心中的怨恨,望過來的目光又妒又恨。我忽然瞥到了不遠處的白瓷酒壺,微微地笑了一下,我站起身,伸出手拿過酒壺,倒了一小杯酒。
回頭,我看向身旁的葉明寒,故意放柔了聲音問道:“明寒,今天這場是家宴,對不對?”
那一聲明寒驚煞了在場的所有人,隻見他愣了一愣,眼中閃過兩道精光,然後微笑著向我點了點頭。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雖然此時已是正午,卻半點見不到陽光的蹤影,混著濕氣吹進屋內的風為這春末的天憑添了一份寒意,就連我手中的白瓷酒杯也染上了那份冷意,觸指冰涼。
杯中的酒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般,輕晃了幾晃,終究沒有灑出,漸漸歸於平靜的液麵映出我略顯蒼白的容顏。我微微抬起頭,視線掃過座下不解的十幾個人,露齒一笑。
“今天這既然是場家宴,這主人便應是小叔,然幕兒冒昧,想越矩在這裏說幾句話,還請小叔允了幕兒。”我說著,淡笑著望向小叔,隻見他眉眼間一片惶恐之色,卻仍勉強地回笑著,艱難地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地仰起頭來望著我,有個別不感興趣的,礙於我皇後的身份,也隻得強做出感興趣的模樣,側耳恭聽。
滿意地笑了笑,我舉起手中的酒杯,側身麵向一旁的小叔,盈盈淺笑中,我直直地望向他,盡量放柔了聲音說道:“幕兒此番,先要敬小叔一杯。爹去世之後,小叔對大哥、姊還有我一直都是如父親般的關懷,這養育之恩似海深,幕兒沒齒難忘,卻也不知要如何回報,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幕兒先敬小叔一杯,以表心意。”說著,我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股辣意在口中彌散開,幾乎要將我嗆出淚來,我強忍著咽了下去,酒入喉頭,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傳遍了我的全身,嘴裏餘留了些苦澀的味道。我之前從未沾過半滴酒,自是不知那宴席上必不可少的酒液竟是這般滋味。我自是不願讓人瞧輕了去,麵上強裝無事,隻是心中暗自悔了半晌,早知是這樣,方才少倒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