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乃何人?
姑娘的竟然也是古語,不過諾曼卻聽不懂。
就像那句“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一樣,諾曼聽得懂她的每一個字,但是連起來的意思卻是完全不明白。
諾曼聽不懂,他身體裏的那些法師們卻懂。
“竟然是文言文?很親切,剛才那個使很可能也是她召喚出來的,或許她可以成為我們強大的盟友。”
這是之前和高文交流的那個人的聲音,也就是那個要念詩的家夥。
“不見得吧?隻怕是前拒狼,後有虎。”
這是高文的聲音。
“一個這種年紀的蘿莉不僅古語這麼好,甚至還會文言文,你覺得這正常嗎?這個姑娘太神秘了,而神秘代表著不被掌握,代表著危險。”
“我知道你想什麼,但有的時候畏首畏尾隻會錯失良機。”
“我不讚同,我認為魯莽行動才會導致失敗。”……
高文和那個要念詩的家夥,從智商來無疑要比諾曼高明不知道多少,但是正因為他們想得太多,有的時候反而遲遲不能做下決定。
倒是諾曼,他並沒有太糾結於自己是否能聽懂對方的話,更不會糾結該如何去回答對方的這個問題,腦子遠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他隻是直接問了一個問題。
“你那晚上,是去和情人幽會還是去洗澡了?”
諾曼迫不及待地問出了這個問題,用的是通用語。
姑娘愕然。
諾曼身體裏的那些法師們也都一下子愣住了。
他們的腦回路完全跟不上諾曼的節奏。
這個問題和剛才以及現在的情形有半個銅阿司的關聯嗎?
正常人顯然都無法理解諾曼的腦回路。
不過諾曼卻不是在開玩笑,他也不懂幽默是什麼。現在的他,隻是認真地看著姑娘,即使滿臉鮮血也無法掩去他滿臉的認真嚴肅,仿佛他剛才問的不是那樣一個無厘頭的問題,而是“生命的意義是什麼”這樣的終極哲學問題。
看著諾曼這認真的表情,姑娘竟然也沒有再計較諾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鬼使神差地認真回答了諾曼的這個無厘頭的問題。
“洗澡。”
用的同樣是通用語。
得到答案的諾曼眼瞼下垂,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問這個問題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在教令事件中,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愚蠢,見識到了身體裏那些法師們的睿智。對那種智慧異常崇拜的他於是開始聽從法師們的意見去改變自己,一切都聽從他們的安排,相信他們的一定是正確的,完全放棄了自己的思想。
可是他似乎錯了。
他曾以為他身體裏那些睿智的法師們是神,但是他錯了,他們並不是神,他們也有不足,就比如今晚上的事。他們根本看不出來父神教的那個青年隻想殺了自己,求饒根本是沒有用的,隻有反抗才有一線生機。
再比如麵前的這位姑娘。
那些法師中的佼佼者高文她是去和情人幽會,諾曼卻認為她是去洗澡,而如今姑娘的答案證明了諾曼才是對的。
他才是對的,他贏了高文。
諾曼曾經以為自己竟然贏了高文會非常高興,可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了,帶給諾曼的卻並不是喜悅,而是思考。
他開始重新思考起自己和他身體裏那些法師們的關係來……
諾曼突然陷入了沉默,不話,這綠色眼睛的姑娘也閑著沒事幹,就隻能看著麵前的諾曼。
實話,諾曼現在的樣子著實有些狼狽:他弓著身子,側對著姑娘站著,卻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不住地微微顫抖。他的一隻胳膊無力地耷拉在身側,姿勢詭異,身上的衣服滿是黑色的腳印,肮髒不堪,臉更是被打成了豬頭,青一塊紫一塊還到處腫大。
可是他的眼神深邃。
正陷入神思的諾曼,眼裏仿佛有著無盡的星空。
姑娘看著這雙眼睛,心猛地一顫,雙眼忽而迷惘,竟不自覺地輕聲低吟出一個古語詞彙來。
“爹爹……”
可馬上她就反應了過來,雙眼瞬間精光一閃,回過神來,接著驚疑不定地盯著諾曼。
她剛才是中了精神類的法術嗎?但是她分明沒有感應到如何法術波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