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的上層設施與下層相比,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獄,下層是一個存儲食物和淡水的倉庫,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腐爛外加海水魚肉的腥臭味。
船舶下層有個人,他就守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把小刀在削著一根木棍,隱約能看見一把刀的模型。
“他是獨臂,一進來就這樣,”帶著林辰進來參觀的那名水手說,頓了頓又道:“我聽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就因為他失去了兒子和老婆後,就變得這麼古怪,你看,我們在這兒說話他都聽不見。”
獨臂的確沒聽見似的,依然在用力,而又十分小心的雕刻著手中初具模型的刀柄。
獨臂是這老頭的名字,也是他的特征,林辰仔細打量發現,他一臂粗,一臂細,隱藏在袖子裏,看起來十分怪異。
“他兒子和老婆是怎麼死的?”林辰下意識問。
那水手瞪著眼,然後拉著林辰回避一下,盡管他知道獨臂聽不見,但仍壓低聲音說:“聽說,他老婆和孩子是住在一個小島上的,有一天幾個海盜找到了那個島,把他妻子輪奸,兒子也被破腹而死,後來他老婆瘋了,在一個晚上跳海自殺了。哎,他刻得那些小刀就是他兒子最喜歡的,雖然他性子怪癖了點,但也是個可憐人。”
林辰默默點頭,又看了獨臂一眼,搖頭離開。
殊不知,在林辰和那水手剛離開,那獨臂緩緩的抬起頭,灰色肮髒的頭發下隱藏著一對渾濁卻精明的眼。那粗大的手臂一抖,木棍子上的木屑猶如大雪般紛紛落下,之前還是初具模型的刀柄,現如今栩栩如生的呈現眼前,被他隨手一丟在旁邊的木箱子裏,繼續拿著一根木頭去削刻。
來偷渡的人很多,在天剛明時,又來了一批人,他們打扮不同,但唯一共同點就是落魄。當然,從他們住的位置,就能看出誰的地位高了。
海上煙霧剛散去,幾個水手就把所有偷渡的人集中到了甲板上,一個穿著破衣服的中年男人叼著一根大煙站在幾個水手的前麵,有著所有水手共同的特征,邋遢和肌肉。
清晨的海風夾雜著濃重的水汽和海的腥味打濕了甲板上人的衣服,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但人們最多是小聲抱怨,絕不敢大聲喧嘩,因為不論自己多麼有權有勢,一旦踏上這船,那自己的命就是這個領頭的水手,往後在海上的日子是苦是甜,也全看他的臉色。
“嗯,這越南貨就TM帶勁兒!”領頭的水手深吸口氣,吐口濃煙,隨後把大煙頭扔掉,然後跺了跺滿是淤泥的腳,大步的走過去,帶著十足的官腔說:“你們這些喪家犬都給我聽好規矩了!1,從現在開始,請你們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待會我們會把你們的手機等通信工具收上來,請你們配合,如果私藏不繳被發現,哼,那別怪我把你們丟海裏喂鯊魚!2,我希望從這一刻起你們要記著我這張臉,不論發生什麼事兒,隻要看見我這張臉,就要立刻閉嘴不動,如果有人敢頂風作案,哼,我會用子彈打爆你們的腦袋,相信我,我絕不會手下留情,”領頭水手呲牙一笑,露出了滿嘴的黃牙和黑牙:“3,你們的飲食飲水我會嚴格控製,畢竟路途遙遠,老子可不希望半路被餓死!哦,還有,老子姓陸,叫我陸船長就行了!好了你們這些喪家犬,我不多廢話,凡事你們自己掂量著辦,但要切記,不要去試圖挑戰的威嚴,否則我會讓你們痛不欲生的。”陸船長笑的燦爛,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透到骨子裏的寒意。
一個水手拿著麻袋走過來,大夥麵麵相覷,一個人掏出手機丟進去,最後都紛紛丟了進去。
“每天上午8點吃一頓早飯,下午4點吃一頓,一天兩頓,用餐時間10分鍾,10分鍾後就收食物,不論誰都一樣。”那名水手說。
“為什麼是這個時間段吃飯?假如那時候我們真有急事呢?”一個偷渡者說。
“這媽的連個鳥都沒有,有毛急事兒?跟女人上床?嘿,老子不管,就你在搞了,也得給我搞快點,超10分鍾你就得餓肚子。至於時間問題,嘿嘿,我們的經驗可比你們豐富,定這時間,自然有我們的道理,行了,一個個都給我回去。甲板一天隻有早上7到8點鍾,和晚上8到9點鍾開放,如果沒什麼急事兒敢上甲板,嘿嘿,老大說了,這茫茫大海的,你們又都是黑戶的人,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水手和陸船長一樣的德行,或許但凡這樣幹這行的,骨子裏都有著大海一樣的灑脫和殘忍。
眾人在甲板上散去,林辰不急著回去,找到那個水手問:“哥們,船上有沒有治發燒的藥?”
那水手一聽,立馬提高了警惕,向後退了兩步,打量林辰兩眼:“你有病?”
在大海上生病可是大忌,尤其坐這種偷渡船,這些水手沒應有的職業素養,他們可不想一個人生病,傳染整條船上的人,他們很有可能為了保全自己,而犧牲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