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姆媽,認不認識兒子?(1 / 2)

電話掛斷,蕭雪政回不來神,視線一時茫然恍惚,男人控製不住微顫的長指往儀表盤上粗蠻地摸。

老四歎息般低喊了一聲,立刻點燃一根煙遞過去。

蕭雪政靠向車座,緊抿的薄唇有些發幹,閉眼接過香煙狠吸了一口。

一個男人的眉生的那樣修長,入了鬢,他扭頭朝窗外夜色吐出渾濁煙霧。

三年多前姆媽醒來那次,老四尚在瑞士部隊,電話裏聽遇南說,雪政哭了。

今時今日,自己親眼看見。

雪政對姆媽的感情,遠超過這世間親兒子對親媽的感情。

從小生活在顧宅那樣陰曹地府般的地方,姆媽拚著性命庇佑年幼的雪政,用她的善良真誠辛勤嗬護,讓雪政活在健康狀態裏,沒有走歪路,沒有扭曲,成長為一個頂天地裏殺伐決斷的男人。

約一分鍾,擱在車窗外的手指一鬆,扔了煙蒂,回來摸方向盤。

老四皺眉阻止:“你這個狀態不能開車,換我,坐到後麵冷靜休息。”

……

開的是老四的路虎。

車速達到最快。

臨近十一點,路虎停泊在A市中心醫院VIP私人病區停車區域。

兩人下車,踏著夜色,步伐急亂地越過住院部大門。

這一層數間病房,但隻住了姆媽一位病人,主治張醫生,以及看護的護士,高級保鏢,病人家屬,都需要鑒別過身份,才能進去。

多年來,蕭雪政建立近乎強硬的保安係統,為的是給姆媽一個安寧環境,護她萬無一失。

早已接到通知的紀遇南佇立在病房外,視線盯著由遠及近默然無聲走來的男人。

病房門暫時關閉。

從鑲嵌的小玻璃往裏看,張醫生和好幾個身穿白大褂的專家把病床圍住,護士在忙碌地按醫生的指示操作。

蕭雪政等待的時間裏,連續抽煙。

沒人管,也攔不住。

一個多小時,對所有人而言是一個世紀。

不敢催,更不敢仗著身份朝醫生發火,張醫生在病房裏確定姆媽的情況,他是一個及其負責任的好醫生。

病房門終於發出吱呀的聲響——

三四個白大褂醫生魚貫而出,伴隨驚歎的議論聲,張醫生在最前麵。

蕭雪政站在果皮箱邊,單手插在西褲口袋,另一手夾的自然是煙。

深灰色筆挺的襯衫襯得這個男人冷邃得越發沒了溫度,他臉上毫無顯見的情緒,皺眉扔了煙頭,又等了一會兒,身上濃烈焦躁的煙味散了些許,男人長腿朝著張醫生走過來。

“蕭先生。”張醫生帶了微微的笑容。

這笑容讓蕭雪政懸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心髒,緩慢墜地。

張醫生說:“確定,葉女士基本是蘇醒過來了。”

蕭雪政閉了下眼睛,男人有著痕跡很深的雙眼皮,疲憊時尤其明顯,顯得雙目深邃不已。

“葉女士睜開眼睛是三個小時前的事,當時護士和副主任醫師過來推葉女士去高壓氧艙,挪動監護儀的時候可能帶動了葉女士手指上的感應夾,心率血壓出現大波動,等副主任醫生低頭去看,葉女士的眼皮竟然在動。病房的燈光近期一直需要維持這個暗度,昏迷多年的病人蘇醒,視神經對光極度敏感,到了白天需關閉窗簾。葉女士目前瞳孔反應遲緩,眼珠輕微轉動已是奇跡,身體各器官的狀態稍後做詳細檢查。”

張醫生說完一長段話,笑道:“好了,蕭先生,您可以進去見她老人家了。”

“辛苦你了,張醫生。”

蕭雪政伸手,空中垂頓片刻,心跳近乎無聲裏,他推開病房門。

光線很暗,隻在靠近病房門口的插座上插了一盞小夜燈。

三十幾歲的男人,他的步伐很輕,麵容純真,像玩完歸來的小孩子,一步一步走到臥室,走到午睡的媽媽床前。

病床上的女人,仔細看才看出來是眼睛開了一條縫,眼瞼在闔動,但間隔時間長,她的皮膚很白,半白的發絲柔軟地逶迤在她頸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