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去!為毛不能給?”
曾薇薇講不出。
放開,我小侄子要認祖歸宗了,耽誤事兒!”
曾薇薇被甩到一邊,腦袋擰巴打結,話到喉嚨卻生生卡住,望著男人肩頭露出的小肉手,欲哭無淚。
宴會大廳門口,一輛黑色轎車緊急停泊。
車後門,紀建軍急匆匆地下來,走幾步,又回頭伸出手撫老婆。
連雲玉瞅他:“剛吃了顆速效救心丸你冷靜點,建軍。”
“我十分冷靜!”蒼老威嚴的嗓音,都在顫。
牽著妻子的手,大步走進宴會大廳,紀建軍虎眉一瞧,臉色鐵青地揮開醫生,直接走過去踢那地上修長的身影,左一腳又一腳,不見醒。
紀建軍抬手摁住太陽穴,“哎喲我這血壓,血壓!”
“紀叔紀嬸!寶寶在這!”
連雲玉扭頭,瞧見簡子俊懷裏真有一團鵝黃色的小團子,小腳丫包在白色的棉襪裏,隨著走動在空中晃悠。
一時,眼睛紅了:“建軍!孫子,我們的孫子。”
“是啊,可不是!”紀建軍幾個箭步衝過去,手臂打顫,秉著呼吸接過孩子,撩開繈褓瞅了眼小小的臉蛋子。
“是我老紀家的!小玉,你瞅這娃娃的眼珠子,和遇南一個神韻啊。”
說著,抱著寶貝孫子走到宴會大廳門口,對著門外的天就是一跪,老眼通紅:“列祖列宗保佑啊!老天有眼,可是老天有眼了厚待我老紀家了,嗚……”
一把鼻涕一把淚,開始追溯痛苦的逼兒子娶妻生子的艱難歲月……
紀遇南四點半醒來的。
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宴會大廳的地板上,一寸沒挪。
他皺眉睜眼,一時惺忪,冷不丁腦袋上被砸了什麼過來!
緊接著粗厚的罵聲就在頭頂盤旋開:“還知道醒來?你他媽是給老子長臉子了,見到兒子你暈過去?我老紀家能生出你這個弱爆的東西,起來!過來看看你兒子!”
紀遇南五官陰沉,緊抿的薄唇沉著一層白,耳朵嗡鳴。
“哦,咯咯!寶貝不哭了,你這死爹醒來啦,爺爺叫他過來給你小子認個錯,啊,認個錯就不哭了成不?哈哈,不理爺爺呢,還哭,小玉你看看……”
男人西褲上幾個四十三碼的鞋印,修長手指白皙泛冷,撐著地麵起身。
簡子俊伸手要扶,遭到拒絕。
小心翼翼地觀察遇南哥的神情,可這人臉上淡冷沉靜的也沒有什麼表情,隻一雙清潤的眉宇蹙著。
連雲玉走過去:“兒子……”
紀遇南抿唇抬手,示意不用多說。
他佇立,單手杵著腰間皮帶,微微俯頸沉思了片刻,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再抬頭,視線掃了眼老頭懷裏正哭著哄不好的小疙瘩,一時眸底深沉複雜,有什麼沒什麼叫人看不清。
半晌,微闔著眼眸,薄唇緊抿地低聲開腔,“做個親自鑒定吧。”
“你他媽這表情是不想認!”紀建軍就要衝上來!
他也不躲,淡然靜靜,又瞥了一眼那正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安靜地看過來的小家夥。
他視線轉向別處,鎖眉想了會兒,走過去伸手,動作並不笨拙,他是婦產科醫生,包過許多孩子,盡管心理存在排斥,但這人的懷抱天生溫柔。
接過了孩子。
小家夥在他懷裏,著懷抱寬闊,有點硬,但小鼻子嗅到的味道卻無比幹淨好聞。
不哭了。
“嘿!是親的!”紀建軍一掃陰鬱,哈哈大笑:“小壞蛋了,你爸一抱立刻止哭。”
一家人上了多座轎車。
紀遇南一人在最後抱著懷中奶娃。
路上老頭嘰嘰喳喳,媽媽連雲玉也欣喜難得多話,和丈夫聊著,偶爾回頭想和兒子說幾句。
但兒子,側臉緊繃,始終扭頭看著窗外,眉宇緊皺。
紀遇南抬手捏了捏發緊的鼻梁,車下了盤山公路,到了市區。
傍晚,四衢八街,燈火通明,霓虹閃耀。
他打開了一絲車窗縫隙,微冷的十月晚風吹進來,懷裏軟糯糯的小東西立刻縮了縮,小手小腳有些無力,動作慢。
男人低頭,擰了會兒眉,兩根修長手指夾著鵝黃色的繈褓,攏了攏。
那睜著眼睛一直看著他的小家夥,烏黑大眼睛一眯,朝他傻乎乎地笑了。
紀遇南五官一滯。
小家夥卻不饒他了,不知道什麼事情高興了,沒媽媽的乃喝也高興,咧著小嘴兒,嘴裏什麼都沒有,像個小老頭,憨憨的對他笑。
男人眉頭一皺,臉色微沉地撇開臉。
有一隻肉肉乎乎的,很軟,很奶香的小手,往他襯衫上晃。
心思微動,他複又低頭,仍舊繃著臉,這家夥還在對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