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低沉有著厚重質地的男音平靜傳來。
許願心跳一下咯噔,穩住,落然大方地抬眸,與那漆黑微微冷感的視線對視。
她想了想,幹脆走過去,微笑起來,伸出手:“早上好,蕭先生。”
這個男人特別高,比紀遇南還高那麼兩三公分,許願也不矮,但是平底鞋得抬頭看她。
蕭雪政把煙頭撚滅在噴在裏,單手插在西褲口袋,看人的時候多半是俯視,他眼底此時麵對這女孩,帶著審視和欣賞,冷那是天性,慢慢地有一絲微微的笑意,蹙著眉宇,伸出修長有力的大手,與她握住,開腔也隻有兩個字:“謝謝。”
許願一愣,有點意外,他整個晚上看起來焦慮不安,竟注意到了她也等在人群角落裏。
她不多言,笑著祝賀:“恭喜蕭先生再得一子,夫人平安健康。”
蕭雪政鬆開手,難得薄唇一角有了點笑意,“去找遇南吧,應該在辦公室了。”
許願點點頭,繞他身側走了。
忍不住呼了口氣,難怪薇薇說商場上的人是各類人中最難打交道的,因為他們是冷酷精英,睿智寡語,心思又極深沉。
這個蕭先生的妻子,那位潤兒,日子會不會過得有些累呢?畢竟終日麵對一副冰山臉好嗎……
綜合來看,許願覺得,別家男人再好再英俊似神,還是自家這個好呢。
跑到產科辦公室,瞧見自家這個,真是累了,白皙俊臉寫了疲倦,單手支著太陽穴,擰眉靠在椅子裏。
許願輕步走過去,繞到椅子後麵,一雙小手柔柔往他肩上去。
男人手指一鬆,抬眼,微微一笑,“來了?”
許願給他敲敲打打摁摁,“潤兒的情況怎麼樣啊?”
“麻醉過了,還沒醒,估計要到上午九點多吧,小侄子見過了嗎?”
“恩!是個小胖紙,這要順產準媽媽得多辛苦。”
“潤兒之前生龍鳳胎是剖腹,所以再生保險起見還是剖腹,她身體底子棒,雪政又看管的嚴,不要命的給她補,直接導致晚產,孩子八斤多。”
“哦天,比我們子善重三斤多了。”
他笑,握過她的手,許願傾身,雙臂繞過椅子抱住他,賴他脖頸裏頭,聽他低低緩緩地說:“站了一晚上,辛苦了,……老婆。”
哎呀哎呀……許願那個臉爆紅……
這人清潤,內斂地微微垂頸,也是不敢看她。
兩人臉貼著臉,彼此聽彼此都是過快的心跳。
等了會兒,許願閉著眼睛迅速親了他下顎一口,小聲嗡嗡:“……老公,更辛苦。”
然後死命抱住他,不準他轉身看自己!
男人把身後女人拉來,撈了小腰圈進懷裏,坐他腿上,柔著那細白的女醫生美手,低沉緩緩:“家長見了,稱呼改了,你在泰仁也劃到我的組裏了,子善五個月了,那是不是該領證了,拿著紅本子去見我一幫兄弟請一頓喜酒了?”
許願忍住那點沒出息,死命忍住,咕噥:“那,又沒求婚……”
他溫柔地笑,說,馬上了。
半個月後,泰仁醫院。
許實習和紀醫生同台手術的這一天,長達九個小時的手術過後,患者平安被抬出手術室。
許願累壞,雖然全程她的任務就是捧著那顆離開病人,後來又縫進病人身體裏的心髒。
洗淨雙手,摘了口罩,望那邊清然修長的身影一眼,想著自己先出去吧。
不料手術室門不知道被誰關住。
手術室裏,醫生們,護士們,麻醉師,一個都沒走。
許願詫異中,糊裏糊塗的,眼見那人從人後而來,不知何時手裏竟有一朵玫瑰,沒錯,隻有一朵,剪掉了刺滴著露珠沒有包裝。
一群人清音伴奏的求婚進行曲裏,紀遇南在手術台側,單膝跪下。
許願,不知所措,捂著嘴滿滿小臉紅透。
腦袋嗡嗡的,聽見他清越翩翩地嗓音,低沉中平靜,平靜中溫柔,他說的很簡單,都沒有煽情前綴——
“許願,嫁我。”
手術室求婚……
他的浪漫也獨樹一幟,這裏無影燈清冷,消毒水一片,各種儀器,她身上的手術服有心髒的味道,頭發包著,妝沒化,腳上還是拖鞋……
偏偏他吧,就算穿拖鞋帶手術帽也是辣麼辣麼帥……
可是許願……
早就瞧上他這人了,早就早就瞄上了。
在哪求不是個答應呢?沒出息,唉沒出息。
許願噘嘴,又想,世上求婚各種千萬,醫生有醫生獨特的浪漫,誰在手術室裏被求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