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向背就是這樣,他起身轉側點了根煙,夾著香煙的手指按住眉心,麵孔沉寒,陷入沉思。
早飯沒吃,匆匆出門。
一天腳沒沾地,能找的有關部門都找了。
夜幕沉下,秦穆之回到車上,閉著眼睛想起有關部門派出來接見他的一個中層領導,打話嘮繞來繞去,有效信息基本沒有。
估計A市地方部門是真的不知道,中央直接下來的。
驅車返家,他臉色不由沉重起來,如果全麵封鎖消息,如此隱晦,怕是真的來了事。
進了機關大院的巷子卻被人群堵住。
初冬,天暗得早,這時萬家燈火,左鄰右舍不炒菜做飯,都圍在他家院子圍牆那。
秦穆之皺眉,路中間熄火,大衣忘了拿,單薄的一件白色襯衣,長腿下來車便是大步撥開人群。
鄰居司長的妻子見了他,“二少,你趕緊往前,你家外頭來了車。”
見她神色隱晦,忽明忽暗,秦穆之心知恐怕不同尋常。
三兩步跨前,掌臂撥開看熱鬧的小孩們,他看過去,眉宇在街燈下有些戾,沉凝不動。
從圍牆到院子的銅門口,停著清一色的紅旗車,一數五輛,秦穆之掃過那些京字特別車牌,步子一下比一下沉,走到自家門口的台階,是三兩白色轎車,為首的那一輛映著某行政區區徽。
秦穆之眉毛一擰,霧水一頭。
心跳得沉而厲,且匪夷所思。
他一跨步跳過那三級台階,紅漆木大門開了,又被他撥上,堵住外頭那些視線。
家裏的院子開了燈,秦穆之晃一眼又是一愣。
從小徑源頭開始,到正廳的台階,這一路都放滿了沉木紅箱子堵住路,黃金的鎖,上有紅色扁擔。
男人那表情堪稱茫然無措了,鐵沉沉的麵無表情,踩過種花的泥土,進來正廳。
燈全部開著,明晃得亂了他的視線,沾了泥土的鞋子來不及換,他左轉往客廳走得有些急。
跨過台階聽得裏頭有人說話,那聲音……
秦穆之擰眉抬頭,視線掃向聲源,抬起的那條大長腿……落不下來了。
“……主要的來意周秘書長和中央這位總長已經說明白了,我不再重複。秦老太太,秦將軍秦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席子琳,香港席家二小姐!身高一米七三體重九十九,年齡三十二,三圍就不報了您的兒子知道。”
最後一句最快了……席子琳嗚一聲,正巧傭人遞過來熱茶。
一身米色小西裝頭戴優雅正式爵士帽的女人,接過茶盅傾身輕放在目瞪口呆的秦老爺子麵前,蜜色臉蛋上了點薄粉,光線下更潤出了剔透,一臉的沉穩高調大氣磊落:“沏茶我會!簡單的家務我很拿手,做飯做菜我不會,抱歉,必要的話可以學習,不過您的兒子他似乎會自己洗衣服,那想必也會做飯,以後這方麵不會發生家庭矛盾的您放心。早晨呢,我一般是四點半準時起床操練,符合秦將軍你家的作息時間。親老太太您喜愛繡花是嗎?資料上有寫,那麼我從今天開始學習,我心靈手巧,很快學會。秦太您的閑暇時間喜愛插花,這個我多年前就培訓過了,與您有共同話題,至於秦將軍,您現在專攻的圍棋,我是國際大賽水平的親~”
禮貌端莊地偏頭揚了下眉,席子琳清咳,立正身體:“門外一溜是我這些年的全部財產,兩箱黃金一箱世界各大文物珍藏,一箱珍貴首飾,都是我工作的報酬,房產二十處,投資十三項,瑞士銀行裏的存款數額在這些文件上。是您的兒子入贅還是我嫁,我的哥哥說了,這不重要,不傷和氣怎樣都好。所以我就帶著我的嫁妝OR聘禮過來了,簡單的介紹就到這裏,不知三位長輩有什麼要說的?沒有異議的話,那秦穆之就跟我了。”
秦老爺子:“……”
肖雲:“……”
奶奶:“……”
門口長腿放不下來的男人:“……”
還有屋子裏上位坐著的兩位分別來自中南海和行政區的總長……
偌大的客廳,鴉雀無聲,一秒,兩秒……一分,兩分……
最後是肖雲先反應過來,瞠目結舌,暗暗捅了捅丈夫的手臂。
秦老爺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喝一口,再喝一口,戎馬一生此刻也差不多是一臉的血:“席……”
“您叫我兒媳婦就好!”
“……”還是省略稱呼吧……“你,你,”
此情此景問什麼呢,秦老爺子繃臉半天,矍鑠的雙目一板一眼眨動,最後:“你什麼職業?”
笑容明豔,精神飽滿,昂首挺胸打了個響指,“和您的兒子同行。誌同道合,興趣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