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天明勤務兵把副駕駛打開,兩個小年輕哨兵伸手往裏頭拽。
秦穆之手肘一推,擰眉掃了眼,哨兵不敢再動,男人無比健碩的身軀肌理緊繃,臉孔鐵青地下車。
剛下車,小腿肚就挨了一皮鞭。
他朝老頭煩躁地吼:“有完沒完了!”
又是一鞭子,秦慕天氣煞,發抖的指過來,“找死!我不管你怎麼把人家姑娘惹成那樣,你奶奶進醫院了,家裏亂成一鍋粥,混犢子,你現在給我滾去機場!立刻馬上不然我真抽死你個混玩意兒!!”
秦穆之沉眉,腦袋渾噩,後半夜喝的那些啤酒罐頭在路邊堆了一堆。
他瞥眼,奪過哨兵手裏的鐵桶,舉起往頭上就是一倒,那冰寒入骨,激得他數個哆嗦,算是徹底清醒。
老頭的話進了耳朵,反應過來,他抿緊薄唇,一身水漉就上了車,方向盤一個急轉,飛速下山。
那女人,這是要走?
昨晚她說了滾字,他沒追,心知追上去多半是一場硬仗,免得傷她,這情況他笨,也不會處理,想著她那麼大個人了應該是回機關大院了。
他心事重重,亂了的心跳就夠他思考一整晚了,後來煩得隻想喝酒。
一覺糊塗睡到現在,被老頭打醒。
黑色路虎一路闖無數紅燈,他中間抽時間接了電話,是老頭打來的,不過是勤務員說話,告訴他席小姐幾點的飛機。
秦穆之擰眉左右超車,將將九點五十五趕到機場,飛下車就往大廳跑,一邊跑身上的水一邊掉。
旅客都看著這個渾身濕透的高大穿軍褲軍靴的男人。
貴賓廳安檢通道,秦穆之舉著手機,一個號碼重複撥,總是在通話狀態。
他艸一聲,這女人把他拉黑了。
登機的最後廣播聲響起,他嗓子冒煙,腦海裏打草稿冒出許多話,他想過的,來不及想自己冒出來的,諸多要對她說的,解釋的。
人海茫茫,哪有那抹曼妙冷酷的身影?
他手叉腰,按著太陽穴,不經意地抬頭,二樓候機室的櫥窗邊——
秦穆之定睛,擰起眉頭,席城?
窗邊奢華的半圓形座椅裏,男人一襲水泥灰大衣,黑色長褲包裹的那過於修長的腿,交疊正要放開。
席城站起身,眯著琥珀色的眼,麵無表情是在俯視樓下,男人的雙手漫不經心地插進大衣口袋。
兩個男人,兩雙深沉的眼眸,樓上的似是悠然,眼底那股殺氣優雅且緩慢地流溢。
樓下,男人沉毅的五官緊繃。
一時,四目相對。
倏地大衣身後閃出一道黑色纖細的淩影,席城回頭。
秦穆之眼眸一凝,瞧見戴墨鏡的俏尖臉蛋,那臉卻始終不朝向他,一秒都沒有。
他扭頭,緊急地找上樓的路線,越急越亂,來回幾步尋不到電梯。
席城單手抽出大衣口袋,附在身側,食指悠緩地敲擊西褲,那雙狹長帶著危險邪氣的眼睛,在席子琳的眼底,半闔半眯。
等他長腿一動,席子琳猛地伸手把住他的臂彎。
席城扭頭,看著自己妹妹。
“哥,飛機要起飛了。”
席城閉著眼睛,一秒來鍾,睜開時沒任何表情,頗為嚴肅,“沒出息。”
席子琳不講話,抿緊了嘴,眼底瞬時間潮。
席城往登機口走,席子琳鬆了口氣,呼吸一下,麵孔和心都是冰冷。
席城走了幾步,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扭頭看她,到了登機口,伸手摸了一把妹妹的腦袋,大手粗糲,迫使她想回頭也不能,低聲道:“多大人了,別再讓哥操心。”
席子琳點頭,大哥很生氣她知道。
秦穆之追上來見她正出示機票,喊她名字,得不到她一個回頭,他緊皺眉頭使力奔跑,手機突然卻響。
他不理,跑了幾步卻驀地停下來,這鈴聲……不對。
把手機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整個人微微頓住,他朝那邊看,女人進了通道的背影茫茫如閃,他隻聽到耳朵邊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的聲音,女人的,熟悉的後來又陌生了的,叫他穆之。
那頭等了一秒來鍾,再次確認,“穆之嗎?我是韓素靈。”
世界這一刻在他耳朵裏安靜下來,他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都是斷續,男人眉宇擰得打結,五官有些鈍,舔了下薄唇他仰頭,控製著呼吸,嗓音冷漠:“是我。什麼事?”
這般冷漠,他的熱情卻不知道去了哪裏,再看通道那邊,已經不見了席子琳,他腳微微抬起,卻沒再追,瞳孔一縮一放,他渾身都有些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