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這個人呢,何敬國認為,太過危險,別忘想掌控。
想當初,他還在新界鐵頭七手下做馬仔時,被人陷害進了警署,何敬國當時急需找一條線,選了席城做切入口,等價交換,他順利出去,何敬國得到想要的信息。
這段交情從那時候開始。
隻是何敬國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快很準,如此聰明有手段。
如今的席城,可以說是香港一切警署的最大敵人。
可是這個敵人,他們搞不定。
搞不定了,那就隻能亦敵亦友。
警署和大佬的這種關係,過去七十年代就很常見,相互製衡,何敬國需要席城的力量幫忙安定其他小社團,警署這邊也好交差。
而席城,與何敬國這個警銜的警察做朋友,可能還是念及當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舊情吧。
何敬國身上,利用價值不大。
而當何敬國有朝一日上了位,手中權力大了要反他,他也不會意外。
畢竟警署和黑途,勢不兩立。
交往中的真真假假,自己體會。
何敬國指了指沙發,席城過去坐下,長腿交疊,接過何敬國遞來的煙。
“阿妹?”何敬國叫女兒。
阿雅立在小小的廚房裏,不禁身子一縮。
聽爹地又叫了一聲,她望著兩杯熱騰騰的霧茶,加了點嗓子,“爹地,我這邊忙不開。”
聲音實在太小,客廳也不遠,聽得脆生生的女孩聲線。
“躲著不肯出來了,我家小妹啊,”何敬國一臉寵溺沒有遮掩,“得,我去端茶。”
席城不置可否。
客廳裏掛了何夫人的相框的,不大,定在牆上。
是個卿卿婉婉的美人兒。
不過這個女兒吧,遺傳一般,席城覺得,或許被何敬國養得太深閨,小家子氣了,就像那種第一次拿到街市上賣的小兔子,白白的毛兒,誰碰一下都要豎起,驚恐萬分,也不曉得膽子怎麼那麼小,讓人不悅。
彼時,他對阿雅陌生,且無意,是這種想法。
在他眼裏,這種十幾歲的小女孩,沒長開是這樣的,雄性生物,不論年紀,對她們來說就像恐怖外星人,十分不容易親近。
十幾歲啊?
上個星期結束關係的那個中六的女孩不也才十七歲,熟的滴水,什麼都肯給他做。
他望了眼廚房,不清晰的玻璃窗裏,父女倆不曉得在說什麼。
何敬國笑盈盈地捏了下她的耳朵,“這麼害羞長大了怎麼辦?難道阿妹將來相親碰到中意的俊少都不敢看一眼?”
“何警司,你簡直可惡。”什麼話啊。
阿雅那薄臉騰紅的,覺得爹地有時說話太不注意了,跟她說這些扯七扯八的幹什麼呀。
“這個席叔叔長得俊的很,你們女孩子不是追星?追他好了,比港城所有男明星帥一條街。”
何敬國和女兒交流,很少擺麵孔,妻子去世,他又當爸又當媽,把握不好這個度,幹脆當朋友。
阿雅不好跟爹地說,那個歹人剛才無故侵進她的後院小天地,還對她做了什麼。
“我好忙,爹地,阿雅給你準備了好多吃的,你快出去不要搗亂了。”
“麻煩阿妹再多做兩個菜咯。”
阿雅拿著刀的小手一頓,牛柳切歪,抿著小嘴不樂意說話了。
那個人還要留下來吃晚餐?
臉皮那麼厚啊。
他家裏沒有人給他做晚餐嗎,要來打攪她和爹地的二人晚餐。
心裏頭悶悶的,想著明天就要上學了,爹地也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