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不離櫃,阿雅,找。”
她將地毯摸了一遍,不見,猜想他身上帶著一片,以防萬一,不會沒有備用。
她出來,打開書桌抽屜,一層層仔細翻找,最下麵的抽屜被資料壓住的最底下,一片銅鑰匙,很小巧。
保險櫃打開的也不難,裏麵的東西不多,都是紙張釘和的資料。
“賬目應該有明確的數字頁,瑞士銀行的賬戶端是一個網銀盾的東西,時間不是特別緊張,阿雅你也別緊張,仔細點找……阿雅?”
陳向學擰眉,一瞬間沒聽到她的呼吸了。
“阿雅?”
過了很久,阿雅恍恍惚惚地出聲,仿佛艱難擠出嗓子眼,聲音嘶啞:“在,在呢……”
“怎麼了?”
“……沒事。”
暗室漆黑,萬籟俱靜。
阿雅膝蓋跪在地上,頭也俯低,左手揣出來資料,右手舉著手機,去撿地上那張照片。
手機的光泛白,照得照片裏的背景也成黑白,隻有她的烏發紅唇和身上那件碎花和服浴衣,顏色鮮麗。
那是日本富士山下的溫泉,她從他的命令上岸換第二套浴衣,剛出泉水好冷,她側對著他的方向而站,有些瑟縮,側臉很模糊,還被濕發擋住幾寸,隻有秀挺的鼻尖和嘴唇露出,衣服裹了一半,正隴上肩卻沒穿好,她記起來,是真的好冷,所以照片裏她嗞著牙齒隱忍的樣子。
隻顧著冷,沒發現他拍了照片。
他偷偷拍了她的一張照。
他的照片,阿雅一張沒有,從無意識拍,甚至噩夢深處,揣著要把他麵龐從烙印深處剃掉的願望。
世間的人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有了保險櫃的存在,保險櫃裏放著的東西都是挨命的,是不能動的,是想要永遠拚命守住珍藏的。
她捏著照片邊沿的拇指漸漸發麻,哆嗦起來。
一滴一滴,水珠安靜地打在上麵,暈模糊了照片,照片裏的女孩,美盼低目,咬唇,內斂,神情惱而羞遮。
“阿雅?”
她仰頭,發狠地捏住了照片,往胸口壓,身體漸漸蜷縮下去,手指揪著衣服,幾近扭斷,不曉得哪裏疼,這疼痛的感覺叫人發瘋,要發瘋了。
為什麼呼吸那麼困難?為什麼世間上的事無可奈何?為什麼……為什麼……
……
“東西拿到手。”
耳塞裏陳向學深呼口氣,“姑奶奶你嚇死我了,以為你被打麻醉槍了突然沒了聲音,怎麼了?”
“沒事,我馬上下山。”
“好,這邊關小淩去接應,你把東西給她,會有人帶你去內地,作為線人,我們會保證你的生命財產安全。”
陳向學的這些安排,可有可無。
她好像生命到了盡頭,完成了這件事,何去何從,其實無所謂。
和關小淩彙合的地方離中文大不遠。
阿雅打車抵達,雨下得越發凶猛,她沒有拿傘,站在路口等交通燈變色。
過到馬路一半,身後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阿雅回頭,非常意外,張梓銘。
小家夥撐著一把黑色的傘,要跨上斑馬線,阿雅隻得轉身回走,他背著書包,“少爺?”
手機響了,是關小淩打她電話。阿雅接聽,“馬路對麵,等我一下。”
“聽姑婆說你在這所大學上大學,本小少一年級了,也是學生,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學習。”
阿雅朝他身後張望,明白了,“自己偷跑出來的?”
“是提前放學啦!我……想吃水果撈,家裏誰也做不出你做的味道。”
“你媽媽會著急的。”
“阿雅。”斑馬線對麵,關小淩從咖啡屋出來了,疑惑地喊她。
阿雅無法,隻得牽起張梓銘過馬路。
一瞬間的事,飛車過來,逼停麵前,阿雅都來不及反應,她和張梓銘被車上下來的人迅速被拖進車門裏。
“阿雅!”關小淩衝過來。
張梓銘已經進了車裏尖叫大哭,阿雅半個身子在外麵掙紮,關小淩和抓她的男人動起手,車已發動,阿雅臉孔煞白最後關頭把資料朝關小淩扔了過去。
“別管我了,小淩,去給陳向學!”
“阿雅!”
阿雅忽的被勒住脖頸,呼吸頓斷,眼前一黑,倒進車裏,車嘩地旋動,把關小淩甩到在地,飛出去。
“怎麼回事?!”
陳向學擰眉注視著突然變成雪花點的監控視屏,關小淩前去接應,她的衣服上按著微型攝像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