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冬天的晚上,若是沒點兒熱湯熱水的,那怎麼受得了。
李元景打小兒便是錦衣玉食,哪怕是隋末亂世,大唐征戰四方,李淵也不曾虧待了這個兒子,就算是在戰場上的營帳之中,所食飯食,也比這幹冷的幹糧和肉幹要強上許多,因此,一看見這幹糧和肉幹,李元景瞬間就沒了胃口。
“王爺。”管家用陶碗盛了一碗熱湯,遞給了李元景:“多少吃點兒吧,今日宿在這破廟中,晚上寒冷,不吃點兒東西暖暖身子,晚上怕是不好過。”
李元景歎息一聲,接過管家手中的陶碗:“你說,本王從長安城裏出來,是不是做錯了。”
管家聞言一愣,想到荊王府如今的情形,歎了口氣,說道:“不能說是錯吧,咱們荊王府現在已經是被陛下架在火堆上考,若是還是無動於衷的話,恐怕這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現如今,好歹咱麼不在長安,不在陛下的控製下,倒是安全了許多,也算是可進可退。”
“可進可退?”李元景笑了笑,左手端著碗,右手中的木枝輕輕的撥弄了一下火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李元景好歹也是貴室之胄,何至於此啊。”說著,目光中略帶譏諷的看了一下手中的陶碗,也不顧湯水的滾燙,一飲而盡。
“王爺,到了荊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今,管家也隻能如此勸慰了。
若是在長安,李元景一怒之下做出了如此決定,那經過這些天的顛簸,李元景的腦子便清醒了許多,如今手頭上的勢力,與朝廷硬碰硬,贏的可能性有多大。
現如今,已經不是李元景自己要往前走這一步,而是他一步錯,步步錯,形式開始推著他往前走了。
“如今咱們已是這般田地,剩下的,便是奮力一搏了,此次回到荊州,務必召集咱們手底下的全部官員,仔細商討此次舉事,隻有這樣,咱們或許還有一點兒希望。”管家接著說道。
李元景聞言,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或許長安那邊,自己的府上的異常,已經要被人發覺了吧,不過這也沒關係,就算被人知道府上沒人,也不會有人懷疑自己已經跑路了的。
李元景沒有想到,玄世璟會時時刻刻的盯住荊王府,而且李二陛下也派遣了暗衛,不但看住了荊王府,他這一路上的行蹤,也被時時刻刻的傳遞回了長安。
好在馬車上還有厚重的棉被,王府的侍衛拿出幾床被子,為李元景鋪好,雖說現在路上條件有限,但是好歹李元景也是個王爺,不至於晚上睡覺都要挨著冰冷堅硬的地板磚。
靠著火堆,裹在被子裏,帶著一天的勞頓與腦中揮之不去的憂慮,李元景漸漸的睡熟了過去。
管家又往火堆裏添了幾根柴禾,將火燒的旺一些,看了看李元景已經睡熟,這才放下手裏的樹枝,裹緊了外衣,走出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