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的話說出來,聽在泉男生耳中,很不中聽,但是卻是實話,這個時候的泉男生需要的不是虛情假意的阿諛奉承,恰恰就是像老黑這樣,能夠說實話的人。
“如今整個高句麗政局糜爛,戰事又處於不利的情況下,麵對大唐如此來勢洶洶,朝堂之上,沒有可用之人,如何單憑我一己之力去挽救整個高句麗?沒錯,我不是父親,他是英雄,小時候我就知道,父親是個英雄,雖然我是他的兒子,可終究,我沒有父親那般有能耐。”泉男生說道:“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白天在宮中,在朝堂上,一大屋子人,嘰嘰喳喳你言我語,到最後呢?”
說到此處,泉男生一攤手,臉上浮現出無奈之色:“誰都沒個辦法,永遠商討不出結論,如今的高句麗勳貴啊,早就不是當年那些有血性的,敢為了高句麗付出的勳貴了,或許自打父親攝政以後,他們就變得越來越喜歡坐享其成了,這樣一想的話,歸根結底,倒還成了我父親的過錯了。”
“子不言父過。”老黑說道:“不得不承認,令尊是高句麗這個朝代的英雄,他一人強,高句麗就強,可是一旦他離開了,高句麗的後遺症很快就顯露了出來,怨也隻能怨世事無常罷了。”
泉男生的年紀比老黑還要小一些,老黑看著泉男生,心中生出一股感慨,這個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在泉蓋蘇文去世之後,幾乎要扛起整個高句麗糜爛的時局,想想怪可憐的。
隻是怪就怪,他是高句麗人,是大唐的敵人,而老黑,根正苗紅的大唐人,神侯府的錦衣衛。
他是潛伏在泉男生身邊兒的臥底,還不至於就因為這一點兒對泉男生的可憐而忘了自己的身份,被拆毀的京觀,飄蕩在遼東上空的數十萬戰死的孤魂都在提醒著他,他的目的,是為了幫助侯爺,為了大唐在這場戰爭之中的勝利,而不是什麼狗屁的惻隱之心。
“這些話說出來,心裏就輕鬆多了,現在任武已經前往大唐,等到戰事停下,或許情況就好多了。”泉男生說道。
“大人覺得,會停下嗎?”老黑笑問道:“大人的想法,太簡單了。”
“什麼意思?”泉男生看向老黑。
“放著如今大好的戰局撤退,大人覺得,是蘇定方願意,還是東山侯願意?”老黑問道:“又或者是其它在這邊的大唐將領願意?而任武從平壤城出發前往長安,沒有兩三個月是到不了長安的,而唐軍拿下高句麗和百濟的兩國的半壁江山,又用了多長時間?”
“這.......”被老黑這麼一說,泉男生也楞了。
是啊,兩三個月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了。
當初在大行城,他還有退路,能夠退回平壤,但是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