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上,陸子耳循著標記好的路線來到後山知返林的那口枯井處。
那一片竹林蜿蜒萬頃,常人進入其中極容易迷失其間。是以孫慈恩在竹子上邊刻痕標記,讓陸子耳出入時不會迷路。
但昨夜天晴,還有嬌嬌月光,今日天陰,竹林中漆黑一片。
他挑了燈籠,行的極緩,好不容易才來到那枯井處,隻見四周的青竹全都枯黑葉落,像是死了許久的模樣,他想起昨夜外公施展的詭異功夫,心頭竟是生出了三分恐懼。
他見四下無人,還以為外公還沒有來到。剛要坐下等他,隻見枯井中竄出一個人影,衣服破爛,身形瘦削,正是外公孫慈恩。
他也不搭話,徑直過來,一把攬住了陸子耳的腰間,一躍跳入了枯井之中。
這一下來得極快,陸子耳牽動了傷口,疼得又呻吟了幾聲。落地時才發現,這枯井之下甚是寬敞。井中已經點了燈火,四下通亮。
陸子耳轉身巡視了四周,猛然間見東向角落裏有幾副骸骨散亂在堆在地上。屍骨腐敗程度不盡相同,這一嚇心跳急速,胸口也生出幾絲痛感,口中不自覺哼哧了幾聲。
孫慈恩見了,大手一揮,道:“不就是幾個死人骨頭麼,這都害怕,以後怎麼殺人,怎麼報你父母大仇。”
他聲色俱厲,與那日炯然不同,陸子耳心頭不喜,但想他是自己外公,現今世上唯一的親人,也不敢違逆,隻得振作了精神。
孫慈恩道:“這‘枯身功’說來不善,本來不練也罷,但你的大仇人既然是魔教,若不研習天下武功,怎能與他們抗衡。”
陸子耳想起昨晚他施展武功時模樣詭異,武功也十分特別,便問道:“外公,這‘枯身功’是從哪裏學來的,我看它,我看它凶悍得緊。”
孫慈恩背負雙手,徐徐道:“許多年前,我南下平羅城,途中經過一個峽穀,見穀中有六個人排成一列,五人合力對掌一個大和尚,我見他們模樣,識得那五人乃是南疆聞名的‘南疆五怪’。”
“另外一個是瘦削矮小的和尚,想是他們力戰而亡。我見那和尚全身脫水骨瘦,麵色又甚紅潤,與一般死人模樣迥異,我一生行醫,從未見過,好奇心起,便過去仔細觀看,卻讓我發現,他還留有最後一絲遊離氣息,我急忙施了援手,藥王後人,醫術自然不差,果然將他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陸子耳聞言,猜道:“這‘枯身功’就是那大和尚傳給外公的麼?”
孫慈恩點了點頭,道:“他叫‘枯心老人’,乃是南疆苗族一個大祭司。”
“我救了他性命,他便一定要傳我功夫以報恩情。這‘枯身功’極是厲害,他一施展,我便著了迷,跟他學會了此功。”
“隻是這武功頗顯毒辣,我行醫之輩,多懷善心,是以不曾使用,何況這武功還對練習者也有極大傷害。”
他微一沉吟,旋即厲聲道:“但今日既然身負血海深仇,哪裏管得那麼多。”
說著盤膝而坐,和陸子耳麵對麵,先將那吞吐呼吸之法教授了給他。陸子耳依法而為,隻覺那吞吐之法甚是奇怪,自己髒腑之中越來越熱,四肢百骸卻是微感寒涼。
他自幼飽讀醫書,知道髒腑器官,多能貯藏血液,血管中流淌的隻有人體的八成鮮血,另外兩成正是貯藏在脾髒、皮膚等器官之內。
若是受傷失血,這些血液才會快速釋放出來。但這吞吐之法,卻像是讓八成血液不停的充滿五髒六腑,隻剩兩成在體內流淌一般。
他雙眼脹痛,宛如眼珠就要被撐烈似的。
他心頭一驚,知道若是流走的血液過少,身體就該吃不消了。果然才片刻功夫,隻覺頭暈眼花,胸口煩惡。但見外公也是一般青臉紅眼,心頭雖然不大樂意,卻不敢多言。
如此運行了一個時辰,方才停止。
孫慈恩點頭讚許道:“你學得比我快多了。你有空之時,就如此練習這吞吐法門,待完成了這吞吐之法,我便傳授你‘枯身功’的口訣。你到此習練武功的事情,也不用對旁人說起。”
陸子耳連聲允諾,被他抱著提出枯井。拜別了他,這才急急忙忙地回到住處。
這般又過了月餘,陸子耳傷勢得南劍門高手內力相助,已是好得差不多了。
這日八月初一,陸子耳和幾個新招收來的弟子一起行入門禮,他果然是拜了斷天江為師。斷天江甚是歡喜冷劍一讓陸子耳拜入自己門下。
行禮之處,乃是前山“天下第一”堂,天下第一堂乃是依著雁回山山腰處最為平坦寬闊之處所建,不僅廳堂建造得宏偉異常,門前還建設了一塊廣場,名叫武俠廣場。
午時剛過,天下第一堂上已然人頭攢動,門主冷劍一高坐尊位,其妻“劍姬夫人”和斷天江端坐他左右兩側,再下位左右各兩人分別坐著南劍門“紫白金青”四大長老。
左一側依次立著大師兄白大仁、三師兄王大禮,其後依次是五師兄、七師兄等人,星夢瑤躬身立在最末;而右邊一側依次立著二師兄賈大義、四師兄趙大智,其後依次是六師兄、八師兄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