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前朝的野史記載,有些皇帝喜歡微服出巡,為的是深入民間體察明情。雲浮自從出宮這段時間以來,深諳此道,而且他也對微服私訪很感興趣。
洛子懿的身體逐步康複中,他們走訪了許多地方,每到一處都會停留兩天,或觀察一下民風民情,或拜訪一下當地的名醫,其實,雲浮還是記掛著洛子懿,希望她的身體早日康複。
春末的季節,桃花落盡,燕子開始搭窩,樹林中嘰嘰喳喳的鳥叫聲,聽起來很喜慶。
雲浮負手而立,他今天穿著一身月白的衣服,因為洛子懿身子漸漸好轉,他也終於不再冷著一張臉,不知名的花草中間,他憑風而立,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一眨不眨地看著遠處小河邊歡笑的女子。
一個手下半跪在地上,剛剛彙報完宮中的情況,但是卻遲遲沒有起身。
雲浮見此,略一皺眉,道:“是誰還有什麼問題麼?”
“奴才該死。”雲浮漫不經心的口氣讓男人大吃一驚,以往,陛下這個口氣基本是發火前的征兆,他不敢妄自揣測,唯一的辦法就是放低姿態。
“嗯?”雲浮的聲音略顯威儀,顯然很不喜歡這個稱呼。
他現在和洛子懿相處融洽,洛子懿沒記起什麼,而且自從定遠縣那件事後,她好像還很排斥他的靠近,也怪他孟浪了,唐突了她,讓她感到了恐慌。從那以後,兩人雖然偶爾會同住一間房,但是再沒有那麼親近過,像一對真夫妻那樣的親近。
為此,雲浮確實暗自氣惱,但是一切為了洛子懿,他隻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以前的事情,也很少再提了。她想不起來,他一再硬逼,也沒不是辦法。難得她喜歡遊山玩水,不如趁此機會好好陪陪她吧。以前的他們,根本沒有經曆這樣的時光,看起來,好像是因禍得福了。如果,沒有那些大臣隔三差五的催促,沒有民間亂七八糟的事情的話。
果然,雲浮猜測的沒錯,朝中的大臣們確實急了。
“爺,屬下奉命帶了兩封信,您看完後,如果不想回複,也請讓屬下帶話回去,大人們委實焦急。”跪在地上的人也沒有任何辦法,他隻是奉命行事,兩邊都不能得罪,不過雲浮是一國主君,自然是第一位的,但是那些大人說的極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現在沒有大亂子,但是陛下出來的時間確實夠久了。
雲浮深吸一口氣,煩惱潮水一般襲來,他隻好敷衍道:“告訴那幫老大人,不要著急,我再過些日子會回去的。”
軍隊在他手上,即使那些大臣中有不臣之心的,但是多半是為了社稷著想的,他們心急也是因為擔心他不在朝野上,萬一百官的心散了,不好。
但是正因為這次出遊,讓雲浮看到了世間百態,也知道了許多表裏不一中飽私囊的地方官員。皇帝那個位置,太高了,高到根本難以聽到底下平民百姓的聲音。
洛子懿沒有恢複全部的記憶,有些事情想起來了,不過那些事情給她的感覺,好像是在夢中經曆的一樣,更多的是一種看客的感覺,她隻對其中一小部分有切身的體會,其他的,就似乎在看別人的故事一樣。這一點,她始終很納悶,可是每次隻要一細想,她的頭就如同要炸了一樣。雲浮不想看到她受苦,也不勉強,隻要她記起來一點就好,他們的過去有很多是不開心的,看她陷入回憶的傷裏,他比她更心如刀割。
但是,洛子懿的智商卻回來了,她的心智,已經和在朝為官時一般無二,很多事情,她有自己獨特的見解,甚至能從好幾個角度去剖析。不過,隻要他提起從前的事情,她的表情有些追憶,但更多的是逃避和不耐煩。
與其回那個困著她的牢籠,不如放她在民間自在一段時間。雲浮不會也不習慣去斷舍離,不過現在洛子懿儼然和他的江山一樣重要,他偶爾甚至覺得,她遠比江山社稷更重要,隻要她開心快樂,她能否記起全部的往事,能否對他從新愛上,他都不介意,因為,他會主動接近她,去給她全部的安全感和空間,他會陪伴她接下來的人生。
而且,洛子懿有句話說的很對。老百姓,是最誠實的,誰對他們好,他們便會效忠跟隨誰。皇位那個位置,誰坐都一樣,隻要能為百姓謀福利,就不失為一個好皇帝。
這一切,在河邊的女子並不知道,她瞅著四下無人,偷偷地脫下了鞋襪,將竹筍一樣雪白的小腳放在了河水中。上午的陽光,非常溫暖,照在人身上,會生出懶洋洋的錯覺。洛子懿隱隱有個錯覺,她以前是經曆過這些的,她有時會夢到遊曆在大好山川的事情,雖然是很老舊的片段,但是卻仍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