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倒像是柳疏影有事要求著他了。到底是年長幾歲,心思更深沉些。
“我此次尋柳姑娘來,一是想請姑娘品品這茶,聽聞這茶在四處很是有名,恰巧是當地盛產,我便存了些。不想自己私心喝了,便邀姑娘來共賞。”說著還抬手示意柳疏影也嚐嚐。
“還有這點心,”墨之韻從一旁的盒子裏抽出抽屜來,裏麵擺放著十幾隻各色的小糕點,“我猜柳姑娘大概是喜歡這些的,便順路帶回來了。”
柳疏影自然是喜歡的,但她也不傻,知道他找自己肯定不單是為了這一件事。
被吊胃口吊的心癢癢,像是有無數隻小貓在心裏撓癢癢,可偏偏墨之韻就是不肯說,惹得她想發脾氣,連點心也沒胃口吃了。
像是終於想起了找柳疏影是因為還有一件正事要,墨之韻這才複又開口:“柳姑娘,這其二呢,乃是我想讓你勸你哥哥離開。”
果然是這件事,柳疏影卻還是疑惑不解,問:“為什麼呢?”
“你看,你們兄妹二人是因為逃亡才來到此處,而我與笙雪不過是恰巧路過,能幫的也都幫了。”
他頓了頓,拇指撫了撫茶杯口,修長的手指配上青花瓷的茶杯,襯得格外賞心悅目,又說:“此地也實在不宜再多留了,不如你們便繼續往別處去吧,你哥哥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柳疏影低頭想了片刻,覺得沒有什麼不妥,然後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笙雪姐姐……呃和你呢?你們要一起走嗎?”
她差點就暴露了自己隻想要笙雪姐姐跟著自己一起走的心思。
可墨之韻是何等的人精,自然也知道她話裏的意思。新手撚了一塊紫色的糕點,優雅的咬了一口,嗯香芋味的。
“這糕點甜而不膩,唇齒留香,著實不錯。柳姑娘你便端回去給你哥哥和笙雪姐姐嚐嚐吧。”卻是對她的問題避而不談。
柳疏影沒有接過糕點盒子,執著的問:“你不會跟我們走的……是嗎?”
墨之韻咀嚼的動作頓了頓,終是搖搖頭放下了未吃完的半塊糕點,覺得再美味的糕點也索然無味了,緩緩開口:“柳姑娘,可有人教過你,有些顯而易見結果的問題,若是再追問,便沒意思了。”
見她愣愣的盯著那半塊糕點沒有說話,連腦袋上一向精神的兩隻雙鬢,也耷拉著失去了精神。墨之韻有些心疼,轉而開口勸她。
“柳姑娘,有緣自會再相見。我與笙雪還有其他事情須得處理,自是無法一直陪著你們兄妹二人的。”他歎了口氣,不太願意傷害這個尚未及笙的小姑娘。
誰知她鼓著腮幫子猛地站起身,說:“哼,我才不管什麼逃不逃亡呢,你瞧我們待在這裏那麼多天,不也沒有被發現嘛。反正我隻知道,笙雪姐姐待我極好,我不要跟她分開。大不了你們要去哪,我也跟著便是了。”
說完這些任性且孩子氣的話,柳疏影便走了,臨走前還不忘帶上那盒精致的糕點,連門都不關就跑了,看方向是去找她的笙雪姐姐了。惹得墨之韻哭笑不得,卻也失去了對她的憐憫之心。
墨之韻站起身想把房間的門再關上,卻發現最靠近門口的凳子上有一個什麼東西,他正要開口叫柳疏影回來,忽然發現那是一塊一看便價值不菲的玉佩。
好奇心驅使他拿起來仔細端看,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玉佩顏色通透,是上好的和田玉,本就少見,這上麵雕刻的,竟是一隻栩栩如生的戲龍圖,圓潤的珠子仿佛一觸就要掉落下來,龍須輕盈,龍爪尖銳,龍目炯炯有神。
墨之韻腦中靈光一閃。這分明,是那小皇子雲笙爍的玉佩!
且這觸感極其潤滑,一觸便知這玉佩的主人時時拿出來撫摸、端看。可依小皇子的性子,分明就是把它當普通玉佩佩戴在腰間的角色。
若是柳疏影撿的,那這上麵脆弱的龍須恐怕早就斷了,也不該是這種手感。
所以,墨之韻眯了眯眼,心中了然,左右不過是柳疏影傾慕那位小皇子,再從他手中獲得這塊玉佩,日夜矚物思人。
他把玉佩顛了顛,收緊自己的袖子裏,竟也沒有去找柳疏影。而是不動聲色地關上門,又回到桌前品他的茶。
所有阻礙了自己把笙雪就在身邊的人,他都絕不會輕饒,何況,是這麼好的把柄呢。
待到柳疏影發現玉佩不見時,已是半日後了。她習慣性地摸摸腰間,想再一如往常般把玉佩取下來端看的時候,卻摸了個空。